洛魚笙眸光凜冽,映照着手中劍影,像升騰起殺氣,她沒有多少耐心,用劍擋住一波銀針,然後輕功起跳朝着念珏襲來,她的手摸索到了人皮面具的邊緣。
女人眼裡閃過一絲驚慌,擡起手劈向洛魚笙,後者拔出佩劍毫不留情地斬斷了她的手指。
血流如注,頓時滴落在二人的衣袍。
念珏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她用盡全力一掌打在洛魚笙的心口,二人分開些距離。
梅星韻見狀,連忙從草叢中跑出來,一把扶住了洛魚笙,但少女也因為這一章的力道而吐出一口血。
“老大!”梅星韻看着滿手的鮮紅,焦急萬分。
他心疼地望着洛魚笙,忽然生出一種無力感,那種被戳着脊梁骨罵“廢物”的屈辱襲上心頭。
爹沒說錯,他就是個廢物,連自己的老大都保護不好,算什麼稱職的小弟啊!
“妖女!你竟敢傷我老大,我告訴你,蘇大當家很快就過來了!”梅星韻拉着洛魚笙躲在樹叢,還不忘叫嚣。
洛魚笙眼神示意自己沒事,閉上眼平複着心緒,這一掌她沒有預料到,突如其來,讓她眼下有些脫力。
不知是不是蘇靜茹的名字觸動到了念珏,女人顧不得流血的斷指,袖裡探針瞄向梅星韻所在的那棵樹。
“閉嘴!别提她!”
洛魚笙緊咬牙關,左手持劍,在銀針将距離少年一寸時揮劍斬斷,她心肺被怒火炙烤,眼裡的從容化作了灰燼,發出一聲輕嘲:“别提她?蘇大當家知道和自己朝夕相伴的良人竟然是個妖女嗎?”
她沖出樹後,看着念珏踉跄的身影,眼中閃過的是當年自己在瘦馬門裡看到的無數哭泣的女子。
她們有的是女兒,有的是妻子,甚至有的是母親。
每一個都是值得敬重的身份,但卻落入賊窩,隻能逐漸枯萎。
“你也是女人!為什麼要做那些勾當?”
洛魚笙握劍的手有些顫抖,嘶吼着質問。
面前的女人面色慘白,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像一條毒蛇并不理解洛魚笙的憤怒。
“為什麼?”念珏喃喃自語,随即爆發出詭異的笑,她雙肩顫抖,似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止不住地拍手。
陰森的笑聲在夜晚的叢林裡格外突兀,梅星韻心裡發毛,又看了一眼身邊早就吓傻的小來福,焦躁地攥緊衣擺:“猴子怎麼還沒回來?蘇大當家也沒有消息……”
念珏終于笑夠了,臉上的表情逐漸僵硬,然後直直地望着洛魚笙,像獵人鎖定獵物,幽幽開口:“你竟然問我為什麼,太可笑了。”
“我十四歲就被父親□□,後來他賭輸了,就把我賣給了另一個男人,也是受盡屈辱!”
“那個時候你在哪!”
念珏癫狂地嘶吼,如同咆哮的野獸,用鮮血淋漓的手指着洛魚笙。
少女心裡蓦地揪了一下,但并沒有影響她的判斷,反而朝前邁了一步。
“你遭遇的不公,就要讓别人來承擔嗎?”
洛魚笙知道她在看,炙熱的視線隐藏在暗夜中,是兩種截然不同人生的對弈。
粟玉公子語氣放得輕柔:“我心疼你的遭遇,也遺憾我沒有早些成長保護你。”
她的話輕如鴻毛,卻沉重地砸在念珏心上,讓她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洛魚笙将天下女性覺醒作為目标,也将保護每一個弱小受難的女子為己任。
“但是,”少女的語氣一轉,是畢露的鋒芒:“你殘骸良家婦女屬實,讓更多女子陷入不易的境地,我不能放了你。”
念珏冷哼一聲,失血的虛脫讓她不得不倚靠在樹上,她伸出手擦拭了眼尾的淚痕,那絕不是後悔,而是自私的欲念。
女人怨毒的眼神像鈎子,咬住了洛魚笙。
“我知道你,逃婚出來的小姑娘,當初一早就應該把你殺了!”
梅星韻聽到女人的嘶吼,沒來由一陣後怕,而且猴子那麼長時間都沒有回來,更讓他擔憂。
他拍了拍身旁的小來福,囑咐道:“不行,我怕猴子他們出事,你先在這躲着,别添亂,害怕就吃糖。”說完,他将懷裡用油紙抱着的酥糖一股腦全扔給了小胖。
梅星韻蹲下身,發覺念珏并沒有察覺到他,蹑手蹑腳地向着來時的路回山。
小來福掰開一小塊酥糖塞進嘴裡,含糊地勸道:“老大,你一個人要小心呐!”
“知道了,你省着點吃,别都給我吃沒了!”
又是一塊酥糖混着小胖墩哽咽的聲音:“可是我真的害怕呀。”
眨眼間,梅星韻便已經沒了身影,他靈活地避開念珏的視線,等逐漸來到高坡後,他直接站起身朝着山上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