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完以後,又抱着裴愛的腦袋磨蹭,舌頭在她嘴巴裡搗鼓。
裴愛能聽見心跳,隔着胸腔,咚——咚——咚——
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王峙的。
但王峙嘴上的動作已經把她吓懵了。
在裴愛的認知裡,吻便是嘴唇碰碰,一觸即分,哪有這種的?這人的舌頭怎麼忽然成了蛇?
她有些怕,流眼淚的毛病立刻就犯了,抱着王峙的手也松開,王峙卻不依不饒,抓着她一帶,兩個人直接翻了半圈。
裴愛在上。
她的眼淚啪嗒啪嗒全落在王峙臉上,甚至有輕微的哽咽聲。
王峙不知是被淚染醒,還是被聲音驚醒,緩緩睜開了眼。
首先印入他眼簾的,是裴愛哭泣的雙眼。然後,目光往下移動,是他親着她的嘴唇,女郎則趴在他身上。
王峙的面皮瞬間漲紅了,是整張臉包括脖子和耳根,都紅透的那種。
一時反應不過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裴愛在上,是她強了他?但分明是自己的舌頭塞在裴愛嘴裡,所以是他對她用了強?
不管誰強,到底輕薄了女郎。
關鍵是,他再往下看,自己某一處失禮了。
王峙旋即坐起,将裴愛從身上抖落,打算下.床,卻倉皇踩空,一下子腰盤坐地,發出一聲巨響。裴愛被響聲一驚,愈發哭得厲害,心裡又想,王峙這一摔應是極重,便爬到床沿,關切道:“夫君當心。”又問痛不痛,要下來扶他。
王峙嘴硬,當即爬起來矗立,一臉風淡雲輕:“無礙。”見裴愛近前,他腳下後退半步,低頭,那失禮處仍不争氣,依然醒目。
王峙一揮袖子擋住,眼神躲閃:“我去沐浴。”說罷轉身離去。
門外天剛蒙蒙亮,霧氣四起,晴日不見。王峙大袖子仍擋在身前,高聲喚道:“沖天!”
小跟班屁颠屁颠跑過來,彎腰躬身:“府君有何吩咐?”
“備水,我要沐浴。”
沖天楞了楞:“府君恐怕得等會了,熱水還沒架上火。”
王峙橫他一眼:“誰要熱水了?我要冷水。”
“喏,喏,屬下這就去準備。”
這院内本就有個非露天的池子,沖天吩咐下去,仆從們慌忙備了半池儲着的泉水,婢女們撒上香料、花瓣。
而後通知沖天,沖天再通知王峙。
王峙入内,紗帳似煙飄起,露出浴池一角。他見内裡有四個婢女,或捧衣物,或持水巾帕,看樣子是要伺候他沐浴的。
王峙肅然掃過,婢女們吓得屏退。
王峙這才松了口氣,放下袖子。
沖天同另外兩個王峙的随從,在外守着。
見婢女們如魚般逃出來,一人小聲道:“府君又發脾氣了?”
另一人立馬反駁:“不一定,你幾時見府君沐浴,旁邊有人的?”這類私密的事情,王峙從不讓婢女伺候,所以今日是正常操作。又道,“府君昨夜洞房做新郎,怎可能發脾氣!”溫柔鄉裡,高興還來不及呢!
“正因如此,才會生氣!你沒見府君是被強迫娶親的麼……”
兩人争論不休,誰也說服不了對方,便一起問向沖天:“沖天哥哥,你是府君眼前的大紅人,可知道……府君心情如何?”
沖天皺眉,道:“你倆争執,我早聽到了。唉,我也辨不清楚,照着府君之前的态度,對這門婚事的确是不情願的。但今日府君從新房出來,既囔着沐浴,還整個臉飛紅。”
“啧、啧。”
沖天道:“不過,我看府君的臉色,卻也不是歡心。”
“那是什麼?”
沖天皺眉,府君生氣嗎?卻也沒見愠色……沖天一時答不上來。
“沖天——”
室内一聲高亢叫喚,三仆皆吓一跳。
另外兩人腳下立馬後頭,縮着肩膀,雙手做出前推的手勢:“沖天哥哥,府君喊你,快去!”
“快去!”
沖天同樣吓着,埋頭快步入内,不多時,又快步出來。
“怎麼樣?”
“怎麼了?”
二仆同時問道。
沖天一臉諱色:“府君喊腰疼,叫我拿藥膏……說是腰傷着了。”
“……”
“啧啧!”
“唉!别說出去啊!”沖天急忙囑咐。
“哥哥放心,我倆口風嚴得很。”
“就是。”
沖天聞言,笑着松了口氣。
然後,三日後,王家上下就傳遍了:狼君暴戾,洞房花燭,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之後,在建康城傳開去,接着,又傳到廣陵……
當然,這會王峙不知流言,裴愛亦不知道。一個沐浴更衣,一個等在房中,一個焦灼苦惱,一個困惑忐忑。
裴愛等了許久,仍不見王峙歸來。反倒是有幾名婢女,輕叩房門:“夫人,該洗漱了。”
新婦見姑舅的時辰,在王家是嚴格規定好了的。裴愛恐怕耽誤,便允那群婢女進來,幫她梳洗,于是王峙進門時,正見着裴愛對鏡端坐,一身幹淨新衣服,青絲窕窕垂下。
婢女握梳,正緩緩捋過裴愛如瀑的青絲。
衆人聽見腳步聲,一齊回轉頭來。
婢女們紛紛行禮:“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