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山。
修士修仙,方能駕馭九天,沈知意自三日前,和墨瑾的一通交流之後,雙方便明顯冷淡。
此刻,立于那片淡泊的雲海之上,沈知意看着下方,明顯被迷霧籠罩的山脈。
終于在心底深吸一口氣,他告誡自己:沈知意,别被情緒左右了計劃。
思此,冷淡了多日的仙長面上終于緩和了幾分容顔。
墨瑾餘光瞥見了。
這會他也不知道沈知意心中所想,但大緻,至于他死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脫不開關聯。
即使十年前的墨瑾,有叫沈知意必須恨他的理由。
沈知意道:“下面就是莫山了。”
沒錯,在二人身旁的幼惜聞言便是一副淚眼汪汪的囑咐墨瑾要小心,她道:“主人,這山間毒障彌漫,我進不去,這下隻能在外頭等你和仙長出來。”
說着,鼠還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向沈知意,那一眼,沈知意知道,尋寶鼠在問他真的非要進去嗎?
為了這事,顯然在此之前幼惜已經與墨瑾說過多回,可是墨瑾沒答應。
偏生姑娘又明白,沈知意和墨瑾這一去,兩個人中間至少有一個人日後會不得安生。
而這二者其一,受傷的也多半會是墨瑾。
但很巧,沈知意也不是個爛好人,這下不接她的話茬,直接去問墨瑾道:“墨公子,我們什麼時候才下去?”
墨瑾看他一眼,伸手說:“現在。”
于是話落,沈知意點頭,錯身就要經過他。
幼惜無法阻撓,隻在原地多懊惱。
卻不料墨瑾出手,竟是在沈知意才飛半寸的時候就将他拉住。
沈知意被迫停下,因此回頭,看着自己手上墨瑾的腕子。
墨瑾道:“莫山危險,你若是不與我同乘一劍,我便不去了。”
沈知意:……
他沉默了,内心上堵,臨音道:“沈知意,無賴啊。”
許是十年真的特别長,沈知意他都不能弄懂墨瑾為何大變樣。
沈知意道:“墨公子,你這……”
墨瑾隻問他說:“走不走。”
得,沈知意服了,于是隻能默默要他靠近,然後故意在上劍的時候朝墨瑾那頭用力一踩。
惹得前頭的墨瑾扭頭像後,然後沈知意又勾起唇邊那十分虛假的笑容說:“墨公子,近日吃的有點多,人是不是重了?若是你覺得累贅,那我當然也可是自己……”
但話音未落,墨瑾就重新給沈知意留了個背影并直接向前說:“不用。”
劍的影子一下飛出去,風還在耳畔呼呼。
沈知意是一個沒站穩,人因着慣性往前撲。
心在一瞬間懸起,胸腔發緊。
但當他的手落到墨瑾腰際時,沈知意又整個人反應過來,如同一隻被人掐脖的家禽。
當即慌亂就要收回手,那一瞬,墨瑾随意一按,卻是将他牢牢釘死在原地。
沈知意:“你!”
墨瑾回:“沈公子,不想掉下去的話,我勸你最好别動。”
他的手溫熱寬厚,又因常年練劍虎口處還有一層淡淡的薄繭。
沈知意沉默了,許久發言說道:“墨公子,你對誰人都這般親近?”
墨瑾道:“不是。”
話落,沈知意更加窒息。
可卻偏偏墨瑾又補充:“因為你姓沈。”他偏頭向後,借着餘光瞧過來。
如願瞧見原本有些怒氣的師尊熄了火。
沈知意突然無措,墨瑾道:“而且,沈公子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像極了在下養了多年的靈植。”
那株冰蓮花嗎?
思此,老實的仙長終于收了手。
沈知意靠在墨瑾身後,因着這一時安甯,腦中想起了許多。
要說墨瑾初來青山派的時候,沈知意也曾疑心風雨閣被滅,墨瑾年歲雖小,卻難免不會介懷。
可一切的心懷不軌,都在墨瑾回宗後不久的一場大病中消失。
彼時,沈知意發覺墨瑾靈脈有缺,雖實在說不準這麼小的孩子,究竟是為何會被人挖去那麼一截小小的靈根。
但,就在所有人都說墨瑾無藥可醫時,是沈知意,他背着墨瑾,去了雪域。
取得那極北之地的萬年冰髓,為他重塑靈根。
那夜的墨瑾發着高燒啊,他小小的一隻縮在沈知意懷中。
不到十歲的小娃怎麼都覺沈知意嫌他麻煩,這是要将他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