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在他面上蔓延,一時,墨瑾心間像泡了一瓶柚子醋,又酸,又澀。
讓他在與沈知意的對視中冷臉,道:“家族奪權的手段,沈兄何必牽連小孩呢?”
小孩,沈知意驟然嗤笑,本沒什麼,墨瑾卻錯愕了一下。
這下,到底是大家都想起了十年前,沈知意擡手,揉了揉眉心道:“墨公子,走吧,是我僭越了。”
話落,墨瑾沉默了。
直到又一時辰後。
由那老伯帶路,一行人可謂翻山越嶺,來到魏家祖墳。
遠遠的竹林中一地碎瓷爛瓦,走進了,也隻見地面一個凸起的石墓入口。
老伯上前指尖敲三下,然後回頭說:“諸位,就是這了。”
這?
石墓周遭看着無房屋,墨瑾躬身,走入石墓,然後,沈知意便聽聞耳畔似有車聲。
輪子攆在道路上,墨瑾剛進一步,下一瞬,一塊小石砸出。
他後退,大幅度的動作驚的沈知意伸手,動作比腦子還快的扯開了在墨瑾身後的二人。
尖銳的石塊一下劃開墨瑾的衣袖。
再接着,石墓裡頭,一個沙啞,卻又無比熟悉的聲音便傳入沈知意耳中,“滾!”
墨瑾站定。
好一會,那個輪椅出現。
當光照下來,沈知意瞧見那石墓入口,好友的身影沒在黑暗中。
光暗分明是種阻隔線,十年不見,昔日意氣風發的故交,此刻卻是隻能坐于車椅上,魏書瀾膚色白皙,面容更是因着長年不見日光,而稍顯病态。
脖頸上青筋分明,單薄瘦弱的身影,與沈知意記憶中的那人格外不同,這是他的至交啊。
一瞬間,沈知意咬緊了牙關,心緒翻騰。
魏書瀾道:“墨瑾。”他的視線沒掃過衆人,反倒是在第一時間就鎖定墨瑾,死死的,手中靈力翻動,一瞬就又控起碎石,他怒斥這人道:“你還敢出現?畜牲!”
碎石在空中嗖嗖幾下。
每一塊都朝墨瑾的命脈而去。
幼惜着急,卻被拉住,她叫:“仙君。”
沈知意回:“死不了。”
欣賞着仇人的倒黴樣,沈知意隻覺如今,便連腦中心魔的聒噪也順耳。
臨音左右揮拳道:“打打打,行不行啊?哎呀!又沒中!”
沒中沒中還沒中。
于是不久後,沈知意也發現魏書瀾的準頭差了點,不然,該說墨瑾太能躲?
他啧了一聲,終于覺得沒意思。
于是擡步,正要想法,卻不料,就是這時身後有一股大力将他向前一推。
沈知意腳下失衡,一時心跳停拍,朝墨瑾撲去。
臨音大叫:“靠,果然不是好鼠!”
飛濺的碎石擦到沈知意眼前,危機關頭,沈知意再也顧不上僞裝,擡手,便止住那個動作。
然後,退到他身側的墨瑾突然伸手,長臂一撈,抱着他的腰身後退。
沈知意也不懂自己怎麼轉的圈,隻是再睜眼,墨瑾将他攬在懷中,而他,手心離逆徒那跳動的心髒不過一寸。
隻需一秒,沈知意覺得自己能夠挖出它。
但下一瞬,沈知意就驟然回神。
墨瑾垂眸,問說:“沒事吧。”
自知打不過的沈知意将手一松,當即後退,違心的說了句:“多謝。”
話落,墨瑾到沒什麼表情的回了一句:“不用。”
藥還有六貼,他敢和人玩,隻是沈知意被推,墨瑾還是看了眼幼惜。
尋寶鼠心虛。
仙君哪裡比得過主人,隻是,沈知意這下,魏書瀾停了。
好友的車椅又出來幾步,魏書瀾顫抖的擡手,眼眶瞬間濕潤,他啞聲道:“知意,是你嗎?”
沈知意驚。
他緩慢回頭,魏書瀾卻已低頭,在衣袖中翻找,最後拿出個小瓶道:“命魂,孩子的靈體。”
話落,沈知意的瞳孔放大。
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瞧着魏書瀾手中,那個琉璃瓶裡,安靜流轉的靈體。
雖然……隻有一半。
怎麼會隻有一半?
沈知意的心尖在滴血。
同時,他想起了,臨音說孩子的亡魂有怨氣,所以沈知意從一開始才斷言:團子沒了。
可是現在……
臨音幽幽道:“沈知意,你不會覺得他徒弟留下花肥娃子,是他在顧念父子之情吧?”
話落,沈知意突然堅定,他想:對了,墨瑾怎麼可能留下他?一個肮髒的仇人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