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凡擡起右手保證道:“我隻是看看,不會亂動。”
淩雨依舊一副冰塊臉:“命案之地,閑雜人等勿進!”
語氣和面色一樣硬邦邦,顯得特别不近人情。
司凡仿若沒感覺一般,完全無視掉對方對方的冷酷,笑道:“怎麼會是閑雜人等?我明明是疑犯的親屬。”
淩雨一噎:“……那更不能放你進去。”
“讓她進來!”鐘惟安的聲音從柴房内傳出。
淩雨還沒來得及讓開,就見司凡已經側身擠了進去,他微微抿唇,重新面無表情抱劍立在門外,忽視外人打量的目光。
史文光皺着臉看向不遠處席地而坐的司塵,隻見他右手托腮甚至還打了個哈欠,與身邊滿臉憂慮的小厮形成鮮明對比。
其父親史良工則擰眉望着柴房,牽涉在其中的幾家,無論幹系輕重,皆由家中主事人到場。
太常卿位于九卿之首,平日上朝都是與六部尚書同幕次,因而今日這幾家不論旁的,至少明面上都不願得罪他,可清平伯府直到現在仍舊隻有這對姐弟,伯府是未曾将蔔建章放在眼裡還是真的心大?
不将蔔建章放在眼裡,若是數年前還未沒落的伯府或許尚有底氣,如今……
可心大…哪怕如今伯府主事人皆是群蠢得,但也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吧?
柴房内。
司凡進門後見鐘惟安沒有管她的意思,便自顧自地打量起柴房。
柴房無窗光線不好,司凡沒有多想直接将幕籬掀了開,這才将柴房内的景象看清。
房間不大,左右不過十平方的空間,東西雖然堆了很多,但多數都是木柴之類,剩下的便是些廢舊的器具雜物。
靠近柴房門的兩邊堆了半牆已經被劈好的木柴,再往裡是一些還沒有處理的枯枝廢柴。
正對着門的方向,緊靠着後牆放了一個近兩米高的簡易架格,說是架格也不準确,就是在四條豎着的簡易木架上從高到低放了四塊長方形的橫木闆用來置物,木闆上也堆了些麻袋雜物。
司凡收回目光,看向地面被标記出來的位置,蔔永元躺過的地方有些坑窪和土痕,應當是被人悶面時扭動身體、手腳蹬踏留下的痕迹,但與上半身相比,下半身痕迹更加明顯,尤其是腳蹬踏的位置。
能造成這個痕迹,說明下半身掙紮力度更大!
得出這個結論後司凡在腦海中不斷勾勒兇手犯案時的情形。
黑暗的柴房,伸手不見五指,中迷藥陷入昏睡中的蔔永元躺在地上被人掩住了口鼻。
他的呼吸瞬間受阻,胸部開始憋悶,心跳加快,巨大的窒息感促使蔔永元從昏迷中蘇醒過來。
他開始掙紮想要起身,但是…司凡看着坑窪土痕,但是他上半身被限制住,兇手是跨坐在他身上行兇!
蔔永元沒有辦法掙脫……
身體又因為迷藥而虛軟沒有力氣,他掙紮不開,被兇手大力掩住的口鼻也無法出聲呼救……
很快,他開始頭暈目眩,大腦因為長時間缺氧無法思考,意識逐漸模糊,四肢更加無力,直至死亡。
司凡忽地目光一凝,等等……
無窗、深夜、黑暗的空間、中迷藥而虛軟的身體……
少頃,她勾起唇角,不是司塵……
也不是史文光!
鐘惟安一轉身就看見右手撐着幕籬白紗,唇角含笑的司凡,他神色怔了下移開視線,難不成又有了發現?
司凡沒有注意到鐘惟安方才的打量,重新環顧整間柴房,雜物幹柴堆得很雜亂,就連離屍身躺過的地方不遠處都有幾塊沒有劈好的木柴,更不用說其它地方,雖有下腳的位置,但還是不利于行動。
她背過身看了眼柴房木門,現在隻需要破解出這個雙重密室,或許就能知道兇手到底是誰了。
司凡正想着就見鐘惟安走入了視線中,他再次站在内門闩處,手托着門闩,垂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收回目光,邊在柴房内四處走動查看,邊琢磨如何解開這間雙重密室,兇手到底是如何在門内被闩時進入柴房?又如何在離開柴房後又将門從内闩上?
司凡想的專注,右手不自覺緩緩落下,等幕籬白紗完全遮住視線也沒有回神,擡腳時一個不察絆到了木柴,身體失了重心便向前倒去。
在正臉即将磕上架格橫木闆時,司凡先是反應迅速地抓住最上層的架格橫木闆,又很快調整好腳下位置,身形這才穩定下來。
鐘惟安聽到動靜立馬轉過身,然後就看到司凡手抓着架格上層橫木闆身子向前傾倒,他眉頭緊皺,擡步走向架格。
司凡的幕籬經過剛才已經掉落在地,此時正心有餘悸的扶着架格而站,中層架格橫木闆上放了些鑿子、榔頭等物,要不是及時穩住身形,勢必要戳到司凡的眼睛。
她察覺到有人靠近,側頭看見鐘惟安鎖着眉頭,眸中浮出擔憂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司凡心想這人倒不像面上那麼冷漠,好心情回道:“我沒事。”
鐘惟安雙眼緊盯司凡撐在架格上的雙手,見她半天還沒有放下手的意思,最後無奈出聲:“你能不能先将手移開?架格差點被你撞倒,都已經移位了,案發地不可以被破壞。”
本以為對方是在擔心自己的司凡:“……”
她看向面前近在咫尺的鑿子,沉默了幾秒:“真是…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