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她已然幸運。
話便改了改,“而且都已經過去了”。
角名能察覺到三田意外的停頓與變化的眼神,所以,她現在放心不下的愛人是佐久早嗎?青年隐下眸色。
正想着三田主動聊起了準備搬的新家,她打算等天氣好一些就去看,角名意識到這是好機會,表示可以同她一起過去。
至少,在其他幾個人裡他目前還是深得三田的信任。所以,他要一步一步來。
時間過晚,有了困意的三田先回了房間,起身時沙發上某個小物件連着掉了下來,低頭看去是來時角名聽着睡着的MP3,這個款式是高中時角名常常帶在身上的那款。
還不等三田伸手去撿,角名的反應過大,一把拿過,就像是裡面藏着不可言說的秘密般。
好在三田并不是什麼好奇心重的,也沒有多想,徑直回了房間休息。
在外的角名稍稍松了口氣,現在還不是好時機,他垂眸看向連着耳機還在播放的MP3,裡面錄制的聲音是十八歲三田绯夏的清唱,錄音的末尾還有他的告白。
那是一個甯靜的下午,角名因為發燒退出了休學旅行,他沒有告訴三田,隻想着對方能出門玩個高興,故而獨自回的家。
從下午睡到睜眼時天色已然暗淡,窗戶外投進橙黃的落日光,風浮動窗簾,擺弄挂着的風鈴作響。
許是因為發熱,角名倦怠的清醒後并不想動,縱使他感覺到了饑餓。
直到隐約裡聽見了廚房的動靜,伴着熟悉的調子從遠及近。
“Staring at stars(遙望星空)
Watching the moon(遙望月亮)
Hoping that one day they'll lead me to you(希望它們能有一天能帶我找到你..)”
就這樣端着煮好面條的三田出現在了角名的面前,他有一瞬還以為是還在夢裡,可少女伸手貼上他額頭的動作尤有溫度。
角名攥住了對方的手腕,在三田驚訝地眼神裡緩緩松開。
“你怎麼回來了,绯夏?”
“我問了哥你的同學,既然生病了怎麼不告訴我?”
“我不想你擔心,同學?”
“嗯,你們社團的、和你同班的雙胞胎?”三田能認出人,至于名字那時候的她并沒有怎麼記,怕說錯了便含糊下。
見到三田,角名原本那股透不上氣的感覺消減,隻是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喜歡的人,随即露出了笑容。
沒有留意到角名的眼神,三田還在講着回來時發生的事情,在角名的身邊,她似乎總有分享不完的、想起一件便提一件。
“哥,面條好吃嗎?會不會太淡了?”
“很好吃,你有吃晚飯嗎?”
餘燼的日光跳出房間,屋内的兩個身影始終靠得近,如果那時候的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就好了。
對于三田,角名有許多心疼與在意。看着她總是在燈下看書、刷題,看着她不停的參加比賽,人人都說三田高居第一、就算不開成績榜也沒人覺得一等不是她。
她總是在賺錢,利用可利用的一切資源。但她其實隻是個小孩,很多時候甚至不會照顧自己,她會不自覺的虧待她自己,無論是吃飯還是睡眠。
每每買輕松熊的時候,角名都會習慣性的在送給三田時,心裡加一句,绯夏,我希望你活的輕松些。
我希望你自由的,為自己活着。
好想在你小的時候就認識你啊,這樣我或許可以帶着你離争吵的餐桌遠一些,護着你、不讓你受欺負。想在你害怕的雨天一直陪着你,想在你打不開陽台的那一天拉住你的手。
所以,請向我袒露你的傷口吧,看一看我,我是如此的在意,愛着你。
角名寫下的情書仍舊不到送出去的時候,一夜悄然過去。
三田打着哈欠起了床,她有好些天沒有去餐廳拉琴,所以今天要早點去補上班。困倦裡不慎走錯了地,拉開了另一間屋子的門。
在看清内裡擺設的時候停下了腳,這是一間收藏室,擺放的多是角名的獎狀,尤其是幾個三田熟悉的。她沒多想的靠近去看,玻璃窗内每一個都寫了時間地點,整理的規範。
而高中那一欄裡擺放的獎杯、狀紙有讓三田滞住的,和角名的獎杯放在一起的還有她的榮譽,那些獲獎後她随手扔掉的,正被人小心的珍藏、收好在一起。
并排交錯擺放着,看起來就像是他們一同成長的見證。
她明明扔掉了的,為什麼會被角名撿回來?
不等三田思考,一通電話插入,是一起床就黏上來的宮侑,心思亂的三田走出了收藏室。但面對角名的時候,她還是沒有問出口。
下午的合奏,三田顯得心不在焉,一直到演出結束,有聽出來的同事上前關心,三田都做了禮貌回應。也是這個時候,她想到若是換個住址,此地的工作也應該辭掉。
雖說靜岡縣距離東京并不遠,但兩三個小時車程還是不值得,不如就在那近處餐廳重新選擇。
于是演奏結束後三田去與經理做了商量,她已經決定早日搬走,現下先提早将後續工作解決。
三田背着琴盒從餐廳的後門離開,不巧的是角名從正門進入,工作剛結束角名便開車找了過來,連問了兩個得知三田前腳離開,他徑直朝着後門跑去,邊拿出手機。
另一邊三田已經走出了餐廳,後門的路燈薄弱,一位穿着衛衣的青年靠在牆邊等待,手邊抱着束花。
聽到門打開,視線頓時轉了過去。
見到出現的宮治,三田有些驚訝,不過眼前人也不是第一次來接,她加快腳步迎上前。
宮治遞上了沿路走來買的芍藥,嫩粉的花朵各個精緻,三田笑着接下,同宮治一起時心情不自覺的松快。
男人伸手去提琴箱,三田則習慣的挽上對方的手臂。有兩天沒見,宮治将店裡發生的事情挑有意思的來講。
而追出來的角名正好看見的就是這一幕,那是他失去的、同三田的親昵,此刻另一個身份名不正言不順的人占着。
原本要撥打的電話停下,角名眼看着人走出了巷子。見此角名才意識到他似乎是判斷失誤了,就算過去三田喜歡的是佐久早,恐怕現在是不一定了。
什麼時候宮治和——
“suna,你不覺得你妹妹太瘦了嗎?你虧待她了?”
也正是因為當初宮治的這一句話,角名才意識到,随即發現了三田的不健康。
角名眼皮猛地一跳,如同佐久早那時候一般,或許宮治的心思在高中時也就已經存在,不過是在他與三田分開後,他們一個個都迫不及待的有了行動。
難怪啊難怪…
宮治的車停靠在路邊,三田坐上副駕駛,忽然瞥見了不遠處一輛熟悉的車。早上她就是坐角名的車來,所以不會認錯的。
清甜的氣息靠近,三田分了視線,宮治的身上總會沾染食物的香氣,青年見身邊人沒有系安全帶,他随之貼近幫忙。
卡扣哒得合上,副駕駛的位置一下被占了大半,三田的注意完全被宮治吸引,緊接着一個吻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我們回家?”
“嗯?好”,她将視線轉開,試圖減一減臉上生起的燥熱,卻引得指尖也像是被傳染那般。
見三田的反應,宮治忍不住一笑,三田偏頭就看見對方眉眼彎彎。所以在下一秒宮治的招手裡,不自覺的也跟着靠近,以為是對方有什麼話要說。
望着隔了條街的角名,宮治收回目光,落到三田抹了口紅的唇上,他不動聲色的将手按了個鍵,于是原本防窺的窗戶變化。
橫插入的宮侑,不對勁的角名把原本宮治覺得穩妥的局面攪亂,這兩天晚上他時常擔憂三田喜歡上其他人,而自己再次錯過機會。
他也等了她好久好久了。
所以,不可以這麼不公平呐。
“吻我,绯夏”,宮治出聲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