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嗎?是不是和阿治做的一樣,我也覺得我就算不打排球,做料理也會一流!”
...三田也沒說出什麼打擊人的話,昧着良心點了頭,說起來她過去是個隻要有口吃的,哪怕過期的食物也能吃下去。
這幾年來口味似乎被無聲無息養刁了,居然可以分出食物的好吃與否,這麼想着她心思淡下。
被誇的宮侑還在拿手機拍照,似乎是發給誰在炫耀,看宮侑神情三田想大概對面是宮治。很快她小半碗的米飯吃完,這邊宮侑就着她的手拿走了筷子,三田的視線稍微跟了跟。
身邊人拿起筷子自己一嘗,頓時皺起了眉頭,“哇,好難吃”。
難吃倒不至于,這人是從小到大口味養起來的,如此三田看宮侑這自己嫌棄自己的樣子忽然笑了出來。
瞬間宮侑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走,像是小狗似的——眼前人如果真的是小狗,這會尾巴該搖起來了。
飯後屋外持續陰天,雨雪都已經停歇,隻餘下呼呼的大風。
宮侑有事出了門,雖是千叮咛萬囑咐要等他回家、不許離開。看着對方一副恨不得把她關在家裡的模樣,三田多少無奈,連連将人送出去。
手機充上電後回了佐久早的消息,抱着小貓在沙發上躲懶,三田開始找起可以租住的屋子,按照需求排除、選擇。
選址在靜岡縣,幾家篩選很快也聯系上了房東,對話下隻需要她到現場去确定住所。
天色放晚,一通電話着急撥入,三田自然接起。聽筒裡是角名南音的聲音,少女說着自己哥哥在家發燒,打了電話讓她幫忙送個藥,可因為比賽,此時南音并不在東京。
然而她還沒有解釋完,電話先挂了,等南音再給哥哥打回去,卻是關機狀态。因為着急,角名南音語氣含着哭腔,越說越亂,三田好不容易聽懂了來龍去脈,溫柔的先安慰對面情緒。
“怎麼辦呢...绯夏姐”
.....
“那我替你去一趟,小櫻,把地址發給我吧”
就這樣三田帶着傘出了門,小貓踉踉跄跄想跟上,思考隻是送個藥,便把小貓暫且關進小屋,省得空間一大,無人看管下會受傷。
出門後三田又想起宮侑,便給對面打了電話,然而提及到出門的原因。
直覺下她含糊做了隐瞞,等到三田意識到後借口都已經說出,不得不繼續圓下去,好在宮侑隻是嘟嘟囔囔兩句。
按照角名南音發的定位,三田途中去了一趟藥店。
到了門口,看着角名南音發來的密碼,20110401,三田有些停滞。這個密碼和過去與角名同租時的一樣,她還是先按了門鈴,等過了好一會屋内都沒有回應,到底還是輸入密碼進屋。
這是三田第一次來角名住的地方,她站在玄關喚了兩聲,并沒有人回應。将傘和購物袋放下,三田往屋内走。
明明應該是第一次來的地方,卻對此處并不陌生。
臨近晚間五點,許是窗簾都緊閉,整間屋子顯得光線暗淡,需要好一會适應。
路過廚房,再轉身就是客廳,隐約能看見躺在沙發上的某個身影,三田靠近。也看清了蓋着被子的角名,青年似乎是睡得熟,連家裡進了人都不知道。
再一看角名帶着耳機,也難怪一直聽不見聲音,三田繞到沙發前,MP3的款式眼熟。
地上角名沒電關機的手機躺着,這是和南音通話通到一半自動關的手機,應該是身體不舒服、不想動,才這般讓人誤會是失聯。
三田跪坐下,踟蹰間還是伸手探了探角名的額頭,果然溫度有些高,很不正常。想到昨天上午對方的模樣,也不意外他這場發熱。
心裡多了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擔憂,随着角名的翻身,忽然昏暗中什麼物件閃過,三田跟着看去,微微一愣。
是角名帶着的耳釘。
不會認錯的,這是她送給對方的生日禮物,沒有想到角名現在戴着,明明重逢的時候都沒有看見的,她還以為...
他們的耳洞是一起打的,在高中的某段時間,三田迷戀上了打耳洞,一個月一次。在打到第四個時,被角名發現了。
并不是預想中的會被批評,與面對角名會将她看做怪人的眼神——三田知道她這樣的行為有些不正常。
不會有人像她這樣,忽然就迷上了打耳洞釘下的疼痛感,如果不是理智還在,她可能會做出更不好的嘗試。
而彼時角名隻是誇了她選的耳釘,甚至提出也要嘗試,于是三田也沒想到會這樣,領着人去了打耳洞的地方。
也是這件事情後,她歇了還想去的心思。
現在沒怎麼照料到的耳洞堵上了兩個,三田不自覺的摸上了耳骨,過去殘留的疼痛似乎消了許多。
起身要回玄關拿藥,沙發上的角名忽然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間,三田的心驟然被提起。
她沒有打過招呼的就進入,局促湧現——然而角名至始至終都是愣愣的,隻是久久凝望着三田。
這樣的反應同樣出乎了三田的意料,她慢半拍的想會不會是睡糊塗了,現在對面的角名其實并不清醒。
于是試探的出聲,“哥?”。
強撐着沒有眨眼,眼眶難免發澀,角名看着三田主動伸出手,他忖思半刻将臉貼上對方的手心。
本來要去摸溫度的三田指間一顫,她沒料到角名會如此,蹭在手心的觸感霎時發起灼熱。
在看見三田的眼神變化與退縮,角名才後知後覺并不是在做夢...
想念的人,真實的出現在眼前。
腦海裡多出的記憶排山倒海,他渾渾噩噩的度了兩天,而夢裡的主角就在眼前。
“哥,你發熱了,需要吃藥”三田抿了抿唇,緊張的解釋她是代替角名南音來的——面對眼前人,她似乎難以做到冷靜。
聽完了三田略長的話,瞧着對方的磕巴,角名揚起了淺淺的笑。頭依舊沉重,他需要撐着手支着。
廚房是半開放式的,通過透明的玻璃可以看見三田在内忙碌,角名移不開眼的看了許久。
或者說從睜開眼睛開始,看見對方出現的那一刹那,他的視線連就餘光就隻能盛下一個人。
将買的速食加熱,三田同角名吃了飯,又看着對方将藥喝下。巧合的是手機響起鈴聲,她走遠幾步接聽。
打來的是負責她漫畫的主編,語氣激動地說着她畫的第一本漫畫《不可能》爆火了。
……
三田是個不關注自己漫畫的作者,隻與編輯進行聯系,再者她的作品一直屬于不溫不火,以至于現在聽到編輯的這話還有詫異。
“绯夏,怎麼了嗎?”
背後傳來角名的聲音,三田陡然心慌,差點沒拿住手機,下意識摁了挂斷。
《不可說》是她的第一本漫畫,講述的是一對兄妹間的扭曲感情,三田還記得漫畫的内容,以及彼時她抱着什麼樣的心态寫下。
如果被眼前人知道,他會...讨厭她的吧,會覺得她奇怪,居然可以對繼兄生出這種心思。
醫生說,沒有正常人會這樣,也沒有正常人會生這樣難以言喻的病。
三田不敢深想,下意識就想離開,身體驟然火燒般的蔓延刺痛。
在她要踏出逃離的腳步時,角名卻先一步的被吧台邊的垃圾桶絆倒,看着人将要栽下去,三田迅速伸手。
“抱歉”,穩住的角名露出歉意,當下青年正生着病,眉眼下多的是淡淡的病色,顯出平日裡沒有的脆弱。
“如果有要緊的事情,绯夏,你可以先去忙,不用管我的”
過了好一會心裡掙紮,她輕聲回應了句沒關系,還是不放心讓角名一個人待着,想着等對方體溫降一些。
過去也有過,在高三的休學旅行,角名也是突發得了流感——
“我隻要回個消息就好了,工作上的”
角名點點頭,得體的退了一步出去,将空間留給三田,也在得到答案的時候轉身松了口氣。
他不能着急,要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