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裡糊塗被薛青憐送出攬月池時,衛阿甯還沉浸在裴不嶼所說的酬勞當中。
雖說原身是城主之女,也算是有點小錢,但同裴不嶼這種真真有錢的實力派相比。
她隻能算個小蝦米,屬于是小巫見大巫的那種程度。
風牽動池水,水面泛起波光澄瑩的漣漪,卻也吹得人有些涼。
撫了一把手臂的皮膚,衛阿甯撩眼對上身旁人懶懶散散的目光。
想到方才的魚魔,她好奇問道:“你怎麼知道攬月池中有魔物的?”
“魔物不知飽饑,魚知道。”
謝溯雪神情寡淡,擡手随意蓋上眼瞳:“老伯說,這幾日魚群的食量比往常多了一倍,還死了不少。”
紛亂思緒逐漸彙成一線,腦中似有靈光一閃。
摸了摸下巴,衛阿甯想通其中的緣由後展顔一笑:“我明白了,這隻魔物會附着在魚群上控制它們的食量。”
魚兒吃飽了卻還被迫吃下比自己飯量多的食物,最後翻肚而死。
這隻類人的魔物平日就隐于攬月池的魚群中,借魚群掩蓋自身。
即便是餓了,也完全不用擔心進食問題,因為自有守池人來喂魚。
死了幾條魚而已,不會有人在意的。
也難怪裴不嶼會收不到合歡宗有弟子受傷的消息。
順着這個思路往下,衛阿甯卻又有了新的疑惑:“既然這縷魔氣并非先前說的那個,那我們在授業堂遇到的那縷魔氣,說不定就是另一隻魔的?”
那點魔氣會隐藏,同這隻魔物的行徑如出一轍。
她生得俏麗讨喜,平日慣挂着乖巧笑容。
這會凝神思忖收起面上表情時,倒是有幾分肅殺霜雪的拒霜花模樣。
放下擋住刺目日光的手,謝溯雪勾唇淺笑,腦袋微歪:“誰知道呢。”
還在想着方才遇到的魔物,等衛阿甯回過神時,少年的身影早已消失。
可能是剛剛岔路時分開了。
衛阿甯也沒多想,轉身往住所處走。
馬不停蹄查了兩天的魔氣,她也有些累了。
雙手交叉,衛阿甯伸了個懶腰,眼眸輕眯。
該回去好好歇一下,睡個舒舒服服的覺。
日光熠熠,光斑在方磚上跳動,映得細碎草葉上的水珠閃閃發光。
小道旁的花木沐浴在金烏璀璨光芒之下,一派生機昂揚的模樣。
踩着方磚中心往前走,衛阿甯迎着風,深深吸了一口帶有草木氣息的空氣,心情舒暢。
紙人在耳邊小小聲歡呼:“阿甯!你剛剛好厲害!”
那書冊厚得幾乎都能當磚頭砸暈人了,她居然還能翻到那隻魔物資料所在的準确頁碼。
衛阿甯朝它搖頭:“并非我厲害。”
充其量,她不過是從書上找答案罷了。
就算她找不到魚人魔的心髒所在,謝溯雪本身也完全有實力解決那隻魔物。
隻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輕巧踩中前面的那一塊方磚,衛阿甯雙手背在身後,擡眼透過葉片縫隙看向不遠處的弟子屋舍,“基石碎片一事,從長計議吧。”
謝溯雪将那佩環藏得那般深,她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内找到。
指腹摩挲腰間香囊,衛阿甯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研究出這個法器的唐箐前輩,真是太厲害了。
同樣都是天資聰穎,而謝溯雪隻會在魔氣糾纏她時一驚一乍地吓唬自己。
再看看唐箐為她指路時溫和得恍若春風拂柳的待人态度。
衛阿甯不由得搖頭歎息。
大家都是人,怎麼人同人之間的差别就這般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