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處隻包紮了一半的傷口因着用力支撐癱軟的身體而裂開,尖銳的疼痛傳來,痛得衛阿甯忍不住蹙緊了眉。
白綢的布料逐漸滲出點滴鮮紅,宛如紅豔豔的山楂摔落在雪層上。
少年似乎也注意到這點,他好奇地指着她那處受傷的地方,又指着自己的手臂,“你跟我受傷的地方好像是一樣的呢,小芙蓉。”
确定這少年目前暫時對她還有一點興趣,不會傷害自己後,衛阿甯不想理會少年奇怪的話。
眼下重新給傷口包紮最為重要。
不能在這鬼地方呆太久,得趕緊離開。
來到這個奇怪的地方前,她好像聽到謝溯雪說這是個小試驗。
可她也不清楚這試驗究竟是什麼内容的。
到底該怎麼離開呢……
雪亮刀光在眼前一閃而過,衛阿甯來不及注意,小臂上頓時一陣溫熱,鮮紅的血液快速湧了出來。
少年抽出腰間的長刀,在自己手臂上深且狠地劃了一刀。
長長的一道刀口,翻卷出紅色的肉與白白的一層脂肪。
衛阿甯懵住了,連帶着腦袋都轉不動,呆怔在原地,直愣愣擡眼看向他。
見她身上同自己有着如出一轍的傷口,少年似得到了答案一般眼眸彎彎,“真奇妙,原來我受傷的話,小芙蓉你也會受傷啊。”
他抓起她的手臂,小心地吹了吹,“不痛不痛,小芙蓉别怕……”
傷口處傳來的痛覺甚至遲鈍得跟不上愈合的速度,轉瞬間,手臂恢複光潔,連疤痕都沒有。
速度快到衛阿甯都沒反應過來。
這種完全異于人與妖二族的愈合速度隻有魔族才會擁有。
而她跟他通感,受傷的地方亦是相連。
這個少年是魔族……
他呼吸間帶出的熱氣拂在手臂的皮膚上,驚得她寒毛直豎,渾身血液都凍結一般。
衛阿甯顫了一下。
似找到什麼好玩的東西一般,腕間突出的骨頭被少年緩慢摩挲着,他捏着她的手腕深深地嗅了嗅,“小芙蓉,好漂亮呢,好喜歡……”
“……”
衛阿甯緊咬後槽牙,皮笑肉不笑的。
與她相觸的皮膚與常人無異,甚至因着少年的急迫,熱度還高上幾分。
衛阿甯空出的那隻手緊捏成拳,掌心掐出幾道彎彎的白月牙。
他好像真的隻是把她當作一朵花了。
變态。
少年似有所覺,手指在她緊張得泛紅的耳珠上揉捏着,格外認真盯着她的眼睛問:“不高興了嗎,小芙蓉。”
那雙紅瞳靈動天真,仿佛有绯色的淺淡星河齊齊彙聚于此,在其中流轉。
顯得格外乖巧有欺騙性。
死變态!!
衛阿甯心裡暗罵了一聲。
使勁往外抽了抽,可被握住的手卻紋絲不動,少年的力度大到離譜。
那股熱氣甚至還有往上蔓延的傾向。
少年伏在她側頸處,深深嗅了一口氣,身子極輕極輕地顫抖着。
他瞳色紅得近乎鮮血,喘.息不止,“小芙蓉,你好漂亮啊,漂亮得都讓我有些想吃掉你了……”
甫一聽到此番危險發言,衛阿甯掙紮起來,雙手推搡着他的雙肩,“不行!”
頭腦急速風暴,她脫口而出,“吃了我的話,就沒有這麼漂亮的小芙蓉了!”
氣氛安靜得無限于接近詭異。
見她呼吸急促,渾身都在顫抖,臉上寫滿了不情願,少年勉為其難地松開對她的禁锢,“嗯,小芙蓉說得對。”
他親昵地捧着她的臉,目露癡迷,“吃掉了的話,就沒有這麼漂亮的小芙蓉了。”
星閃月隐,銀輝遍地,照得地上纖毫畢露。
荒廢破廟邊上全都是些比人高的野草,空地上隻剩累累白骨,大部分的血肉早就被那群食肉鹫啄食完。
衛阿甯哆哆嗦嗦地拿着把雪亮匕首,站在一旁。
匕首是少年随手從地上撿的一把,用來給她防身的。
她看着他過于熟稔,執刀剔肉喂鹫的動作,緘默不語。
少年剔肉動作看起來漫不經心的,但刀落刀起間,姿态輕松,動作行雲流水。
原本附着在骨頭上的軟骨與肉,全數喂到一旁的食肉鹫嘴中。
而殘餘的白骨,由鹫群啄食掉其中的骨髓跟油脂後,叼到遠處的水澤中扔掉。
衛阿甯感覺自己升華了。
穿書前,她是連雞都不敢殺的米蟲一位。
穿書後,每天早八晚五的,一直勤勤勉勉地無實物修煉。
歸一劍宗雖然也會安排真人實戰,但也是點到為止絕不傷人,她除了對練劍場的木樁大開過‘殺戒’外,本質上還是那個雞都不敢殺的米蟲。
但現在,對着這幅堪稱恐怖電影裡才會出現的場景,她竟已心如止水,面無表情。
少年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從遠處走來,“小芙蓉?”
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衛阿甯往後退了幾步,“怎,怎麼了……”
血腥氣在空氣中微微膨脹,泡發出一股子奇怪甜膩的鐵鏽味。
他在她面前站定,紅瑪瑙般的眼睛不解地眨了眨,“你在顫抖哦。”
“小芙蓉,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