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方才也遇到了一隻魔物,不過比衛阿甯遇到的魔族還要危險些。
所幸他們人多,倒也輕松絞殺了它。
“既然你師妹都知道了,帶上她也無妨,我看那丫頭機靈得很。”
裴不嶼捋平衣襟上的細微褶皺,“尋常修士遇到魔族還不知自己是個什麼死法呢,你師妹甚至還能周旋到溯雪出手。”
白了他一眼,薛青憐嘴角抽搐,“滾,不是你師妹你自然不心疼,她又不是謝溯雪,有一身屠魔本事。”
獵魔世家中年輕一代的佼佼者,當屬謝家溯雪天賦最為出衆。
聽聞他六歲時便可獨自一人入魔窟試驗,誅殺殆盡圈養的魔。
至于後來為何離開刀宗謝家,來到合歡宗修行,卻是無人得知其中原因。
“雖說長老那處判定她的實力能升入中玄境,但也隻是勉強。”
薛青憐斜斜瞥了他一眼:“中玄境三階才能算修道起點,離她還遠着呢。”
女郎一臉老母雞護崽的模樣,倒是叫裴不嶼笑了,“你從前在東越曆練時也不過是下玄境五階,你娘那時攔着你不給去,後來你不也還是去了?”
“花孔雀,管好你的嘴,少管我的事。”
……
正糾結要不要繼續更加死皮賴臉,就是不離開的時候,衛阿甯卻是瞥見一道月白身影。
薛青憐自不遠處走來,掐滅手中靈佩,“我同長老商議你跟着我去合歡宗這件事,他允了。”
“好耶!”
衛阿甯從車上跳下,剛想給她一個親親時。
下一秒就被薛青憐嫌棄推開,“但是,一切都得聽我的。”
“沒問題!”
反正能跟着女主去合歡宗就行,也不枉她耍賴一回。
衛阿甯很是老實地點頭,雙手圈住女郎的腰。
頭埋在她肩窩處像隻鳥兒般蹭了蹭:“師姐是天師姐是地,師姐是我的天地,我什麼都聽師姐的。”
揉了一把她的細膩臉頰,薛青憐無奈道:“真是的,沒個正經,又在胡說些什麼呢。”
*
合歡宗所在的荻花洲于太虛山的歸一劍宗而言,遠在萬裡之外。
馬車在裴不嶼的駕駛下,一路風馳電摯。
速度雖快,卻也足足駛了兩三天,才勉強到達合歡宗所在的荻花洲地域。
衛阿甯坐在馬車内,默不作聲地打量了幾眼對面的謝溯雪。
與她年紀相仿的少年形貌出衆,抱刀環胸,正安靜閉眼小憩。
窗外日光漸黯,夕光為窗邊的人暈出一層淡淡的光圈。
這個謝溯雪,好像很喜歡睡覺。
傳聞中的謝溯雪與眼前所見的少年,好像完全不一樣。
她都開始迷茫,懷疑傳聞真假了。
傳聞中的謝溯雪,危險是他的代名詞,心機深沉是底色,陰晴不定就殺人更是家常便飯。
難道男女主氣運的扭曲,不僅扭曲了他們自身的人設,連帶着周遭的人也被一起影響了?
“你在看我?”
謝溯雪忽然睜眼,目光輕飄飄落至粉裙少女的身上。
許是剛醒,他黑葡萄似的眸圓溜溜亮晶晶,看着水光粼粼的,很有欺騙性。
“我什麼都沒看!”
衛阿甯心虛地收回目光,撩起半掩的窗簾,往遠處望去。
荻花洲郊外是一片巨大的水澤,以及望不到盡頭的千重荻花。
輕盈白鹭于其中涉水而居,在荻花中若隐若現,似被蒙上層清冷白紗。
衛阿甯嘀嘀咕咕的,指尖戳着窗簾上的花紋。
也不知師姐出去做什麼了,徒留她一個人在車裡面對謝溯雪尴尬。
說好一會兒就回來,結果現在都過去半個時辰了,還沒見人影。
瞧她那副欲蓋彌彰的模樣,謝溯雪輕哂一聲,往後靠在軟枕上,“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不然……”
荻花在風中搖曳,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送來其中潮濕帶着微苦的氣息。
一時氣急,衛阿甯收回落在荻花上的視線,轉而氣鼓鼓地盯着他,誓要将人盯出一個洞來,“不然就怎樣?”
他好整以暇地直起身,與她對視一眼,“……等會兒可就沒機會看了。”
?
這話說得好生邪門。
“你什麼意思?”
衛阿甯警惕地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字面意思哦,阿甯姑娘。”
謝溯雪眉眼一彎,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個沙漏,豎在桌上。
透明冰璃制成的薄層内,細細的沙粒封存在上層的圓球中。
中間似有着道無形的靈力屏障,隔絕了上層沙粒往下流的小孔。
然下一瞬,靈力屏障碎裂成點點星光,乳白流沙傾瀉而下。
他撩起眼簾,專注注視着她,“别緊張,隻是一個小試驗而已。”
話畢,手指在桌面輕輕敲擊。
五、四、三……
還未數至一,少女纖細的身形忽而一僵,軟軟倒在桌上。
她呼吸清淺綿長,似陷入深眠當中。
謝溯雪略微遺憾般搖頭,手肘撐在桌上支着腦袋,“都還沒數到一呢。”
“一個時辰後見咯,阿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