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她猛的一驚,當下凝心看向最近的一名學子,發現自己當真什麼也看不到。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她當即要求回到外院。
沈遲一臉詫異,好似在說“你瘋了。”
傅清禾可沒瘋,她覺得她好像發現了什麼規律,她頻頻用眼神催促着沈遲。
沈遲本是極為不情願。
他們好不容易才摸到這裡,還沒到藏書樓呢,現在又要往回走,萬一被發現了......
可奈何拗不過傅清禾——再讓傅清禾這麼下去,他們遲早被發現。
再怎麼不願意,他也隻好答應。
回到外院,還沒來得及碰到一個學子,就差點被發現。
“什麼人在那裡!”
慌亂之際,沈遲抓住傅清禾的衣領,飛身至樹梢。
繁茂的蔥郁将兩人的身影掩藏。
蹲在樹上,傅清禾隻覺腳都在發麻。
偏偏那學子并沒有離開,反而還喊來另外幾人過來。
“那邊好像有人!”
那學子就站在樹下,正伸手指着傅清禾他們剛剛躲藏的地方。
趁着這個時候,傅清禾已經得知了這名學子的身份。
此人名喚公孫弘,是皇商公孫家三房庶出,公孫家第三房因為行商時遭遇劫匪,隻留下公孫弘這麼個獨苗。
别看他隻是庶子,公孫家目前的當家人是他的大伯,最是喜歡這個侄子。
不過公孫弘本人的确有些天賦在,自幼過目不忘,脫口成章,是公孫家族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要不是出身在商賈之家,他早該入朝為官了。
在大虞朝,士農工商,商人是最低等,公孫弘的大伯之所以這般疼愛這個侄子,未嘗不是看中了公孫弘從小展露出的機敏。
為着這個,公孫家不知砸了多少重金,才把公孫弘送進麓溪書院。
要知道,在外面,商人的确不能參加科舉,可入了麓溪書院,那可就不一樣了......
想到什麼,傅清禾看向公孫弘的目光充滿着惋惜。
在她看到的未來裡,公孫弘很快就會因為夫子的賞識而進入内院,最多不過半年,公孫家就會收到公孫弘不聽院規,肆意闖入後山禁地,屍骨無存的消息。
可惜後山發生的事情她依舊看不到,并不清楚後面發生了什麼。
“沒有人啊!公孫弘,你怕不是在消遣我們?”
“就是啊,根本什麼都沒有!”
耳邊的聲音逐漸清晰,傅清禾回過神來,不再去看公孫弘。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即便是她,也不可能随意插手别人的因果。
最多......如果有機會,她提醒對方便是。
思忖間,底下的學子們都散去,隻剩公孫弘始終不肯離去。
他獨自站在樹下,喃喃自語: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了......
雖然剛剛被同窗抱怨了,可公孫弘就是不肯承認是自己眼花,他骨子裡就有一股執拗勁,隻要是他認定的事情,就連他大伯也沒辦法說服他。
見公孫弘一直不走,傅清禾求助般看向沈遲,用口型比劃着:怎麼辦?
沈遲睇她一眼,仿佛在說:誰讓你非要回來。
傅清禾不由挫敗下來。
她當時隻是急着驗證自己的猜測,哪裡知道會遇到公孫弘這樣的人啊!
沈遲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若公孫弘離他們遠些也就罷了,偏偏這公孫弘就站在他們藏身的樹下,隻要他們一有動作,立馬就會被發現。
這周圍可不止是學子,沈遲能感受到,在暗處還藏了不少人。
雖然人數比不得内院,但一旦公孫弘喊叫出聲,他們立馬就會暴露。
見沈遲一直沒有動作,傅清禾就知道,他怕是也沒辦法。
于是她隻好悄悄調整自己的動作,盤腿坐下去。
幸好這邊比較空曠,加上今日風又大,傅清禾隻需小心些,倒也不會被發現。
本以為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結果她剛一動作,就被底下的公孫弘察覺到了。
“誰在樹上?”
公孫弘這次學聰明了,他并沒有大聲喊叫,反而小聲詢問着。
他想過了,能在這麓溪書院肆意行走的,不是書院的人,就是武功高強的闖入者。
介于對方躲躲藏藏的性子,公孫弘大膽猜測:對方一定是後者!
他雖說自小就展露出天賦,可哪家孩子不貪玩的?為了家族,公孫弘從會說話起,就被各種夫子圍繞着講學。
他的天性從一開始就是壓制着。
好不容易來了麓溪書院,又因為嚴格的院規而再次被壓抑。
壓抑久了,公孫弘也開始有逆反的心思了。
所以對于這個“闖入者”,他非但不害怕,反而格外興奮。
見樹上又開始安靜下來,公孫弘再次确定,那裡一定有人!
于是他毫不在意說道:“我知道你在,你不願見面也沒關系......”
許是終于有外人能聽他說話了,公孫弘開始說起自己的心事,“我其實一點也不喜歡讀書......我喜歡騎馬,喜歡射箭,喜歡在草原上盡情策馬的樣子......”
聽着公孫弘在地下絮絮叨叨,傅清禾不由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