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膽小又笨笨的東方小男孩,卻勇敢到讓人感到驚喜。
白喻這才注意到石像的高度,上面和下面的視野真的不一樣,但對白喻來說還是讓人害怕的高度。
随後整座石像的全景在白喻眼前顯現出來——
這是一座人魚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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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休息過後,他們開始在這個房間裡探索了起來。
這裡比他們之前看過的房間都要大,或許這是因為這裡供奉了這個石像的原因。
另外這個房間和其他不一樣的地方在于——這裡一點灰塵都沒有。
不管是他們一開始掉進的那個房間,還是之後推開的所有的房間全部都是布滿了灰塵,除了這裡。
沒有灰塵、沒有任何被破壞的地方,一切都保持着原樣。
“看來這間屋子就是這裡最重要的地方了。”傅修重新回到石像的旁邊說道。
“這裡有發現!”陸思哲突然叫了一聲。
所有人聚到了一個黑箱子的旁邊,白喻眼神一愣,沒有人能比他更熟悉這個箱子了。
突然有人出聲:“這是不是之前甲闆上的棺椁?”
答案毋庸置疑。
他們沒急着推開,反而站在一旁觀察着。
傅修突然拽住了白喻的手腕,把他拉到一旁,過高的身高白喻沒辦法看清他的表情,心裡有些忐忑不安。
傅修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後面人隐隐投來的視線,筆直的站在白喻的面前。
“你和我們不一樣。”
他低垂着眼看着白喻,白喻站在他面前,乖巧又安靜的任由他拉着手腕,不曾掙脫。
傅修也沒想松開他的手,一隻手就能完全握住的手腕,纖細又脆弱。
他沒有用詳盡的語言去描述他的不同,隻是用眼睛去觀察白喻的表情。
一張雪白的小臉上閃現過一絲的慌亂,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眼睛是紅的,鼻子也是紅的。
看,完全不用試探,隻是一句不一樣,他就已經把真相告訴你了。
“你是有任務嗎?”
沒有威逼、沒有哄誘,連語氣都是淡淡的,好像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詢問。
白喻局促的想把自己的手收回來,偏偏傅修不松手。
他還沒能完全了解遊戲的規則,一号還沒有告訴他能不能把自己的任務告訴别人。
他隻是一個很笨的、沒什麼能力的新人。
傅修仍舊握着他的手,俯下身來靠近他,看着他局促的表情,“不可以告訴别人嗎?”
像是善解人意般,他抛出了這個答案。
白喻一雙眼睛濕漉漉的,點着頭“嗯”了一聲。
“是和那條人魚有關的嗎?”
白喻猶豫了一瞬,擡眸望着傅修的眼睛再次點了下頭。
傅修這時才松開了握着他的那隻手,替他理好被自己弄亂的袖口,擡眸看着白喻的眼眶,又忍不住嘴角露出笑容。
“沒欺負你,”他伸手擦過白喻眼尾被急出來的淚花,“别哭。”
白喻沒哭,單純是被吓的。
“你很乖。”
兩人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白喻的腳邊突然出現了一本書,他沒注意到一腳踩了上去。
他很快的把腳挪開,撿起了地上的那本書,拿在手裡,奇怪的看着封面。
?????
他看不懂這個字……
“哪裡找到的?”
梁烨的餘光一直在白喻身上,看見的一瞬間便出聲詢問道。
“在地上,”白喻小聲地說,然後看着封面上他的腳印更小聲了,“我不小心踩到了。”
說着把這本書遞到梁烨那邊,陸思哲率先接了過來。
“居然是本日記。”陸思哲感歎了一聲。
這是一個富商的記錄,關于這艘船上所有的事。
盛隆年間,造船業發達,顧家世代經營海外貿易,到顧雲之這代已是富商大家,但随着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從事海外貿易,競争對手越來越多,他們不得已去尋找更多的緻富之路。
突然間民間開始出現傳聞——
傳說有一位漁民駕着一艘漁船,一直向北航行,曆時幾年最終到達了無盡的海域的盡頭,遇到了傳說中能滿足無限願望的鲛人,獲得了數不清的金銀珠寶。
明明隻是傳聞,卻越傳越真,到最後連民間的三歲稚童都知曉鲛人的存在。
他原本一點都不相信,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一個漁民出海歸來的時候帶回了無數的珍寶。
漁民口中念念叨叨、一直在重複:“感謝鲛人大人的賞賜。”
而後數月突然被發現暴斃與家中,這并沒有阻止人們要去尋找鲛人的熱情,就連上面也開始秘密派人出海。
競争對手的實力越來越強,顧家的地位已經岌岌可危,顧雲之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他做出了一個巨大的決定——
他親自帶人出海。
“數月來海面風暴常有,但我們很幸運,每次都成功平穩度過。我們一路沿着向北的方向,但始終沒有發現那片神秘的海域……”
“一年有餘,我們的船很堅固,但我開始懷疑傳說的真實性,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
“在第二年我們決定返回的那個夜晚,我們進入了一片神秘的海域,這裡的白天和夜晚時間更長,溫度也很低,很多人被凍死了……但我知道,我們已經到了那片有鲛人的海域……”
“我尋找了很久……”
“在某一個夜晚,我看見它跳出了海面,遍布了血的味道,它受傷了……”
“我們抓住了他……我們把它困在箱子裡……它出不來……”
“他變出了數不清的金銀珠寶……每天都在變……”
“船艙裡堆滿了他變出來寶貝,我們開始返航了。”
“好冷……”
“船員變得好奇怪,他長出了魚尾,會咬人……”
“我們的船不動了,他們都變成了怪物,隻剩我一個人了……我要藏好了……”
日記的内容到這裡戛然而止,但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他的結局。
“它被困在箱子裡,是不是把他放出來就能快速通關了?”陸思哲合上書,問道。
他們被困在這裡,顯然和外面的那個時空是不一樣,現在距離通關還有多少時間沒有人知道。
伊桑德笑着說:“怎麼不說把我們都團滅了?”
傅修搖了下頭,隻淡淡說了句:“不會。”
白喻站在原地,有些無措的握着自己的衣角,吸了一口氣突然丢出了一句話、
“我、有任務的。”
除了傅修沒有震驚,其他人的視線都緊緊地黏在白喻的身上。
白喻吓得一抖,忐忑的擡眸看着周圍的人,心裡無端端的慌了下。
梁烨察覺到他的眼神後走到他身旁,在底下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指尖輕輕地撓了下他的掌心。
伊桑德的眉頭皺在一起,沒明白白喻為什麼會有任務,皺着眉頭啟唇:“什麼任務?”
“喚醒人魚阿斐斯。”白喻垂着眸小聲的回答他的問題。
衆人沒有糾結他為什麼會有任務,為什麼是他會有任務,他們一起用力推開了黑色的棺蓋,那條讓人驚豔的人魚就安靜的躺在裡面,維持着他們第一次打開棺蓋見到的那個姿勢。
陸思哲看着白喻,神色認真謹慎,“開始吧。”
白喻“啊”了一聲,有些懵的站在棺椁旁邊不知所措。
“隻有你接到了這個任務,說明隻有你才能做到。”傅修眼皮垂覆,看着白喻溫聲開口,“也說明,它不會傷害你。”
“啊,哦。”白喻怔怔的說,在他們殷切的視線裡他上前一步,然後再次愣在原地。
怎麼做?
做什麼?
一張雪白的臉上急的泛紅,額角上甚至冒出了一點點細細的汗珠。
“是離得太遠了嗎?”伊桑德問了一句。
白喻沒反應過來,但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下一秒,他整個人就被抱進了黑色的棺椁裡面,跪坐在阿斐斯的旁邊。
和第一次從棺椁裡面醒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身前是對未知的恐懼,身後是好幾雙殷切和擔憂的眼睛。
白喻閉上了眼睛,壯着膽子緩緩伸手握住人魚冰冷的手,指間纏住了它的頭發。
害怕且虔誠。
“這裡太黑了。”
所以、
——醒來吧,阿斐斯。
下一秒耳邊響起無數海浪翻滾的聲音,再睜眼時,面前迎接他的是陸地。
人魚聽到了你的願望,
并且願意為你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