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了紅花,再挑了手筋罷。”高貴妃低頭把玩着護甲,笑了一聲,“一個玩物,留張臉便是。想必他還要念我仁慈--”
苦澀的湯藥入了口,謝佩珠卻未曾落淚,被嗆了幾聲也隻笑了擡頭,“娘娘沒有聽過一句話嗎,莫欺少年窮。”
肚子在隐隐作痛,她面上笑容卻更明媚,“隻要今日我不死,來日倒黴的便必定是娘娘。”
“而你今日,殺不了我。”
“你的嘴,到是比你的骨頭硬幾分。”高貴妃望着那行刑的宮女,笑了笑,“可惜你的夫君,未曾來呢,甚至還是他想将你送于--”
血紅的液體流了出來,染濕了裙擺,像一片火紅的焰火,灼燒着她每一寸皮膚。
她以後是不是就是個廢人了?
可她還想走遍這天下,看看遠方的美景,不一樣的斜陽殘照與落雪漫天。
謝佩珠閉上眼,不願承認心中冒出的恐慌,額頭泛起細細密密的汗珠,疼的她喘氣,耳邊嗡嗡已然聽不清高貴妃在說些什麼。
“誰允許你們在宮中動用私刑?”昏暗屋内倏忽之間落入日光,沈照一身绯袍逆着陽,拔劍指向高貴妃,眉目間凝結着怒氣,宛若惡鬼索命,“我來領人。”
高貴妃掰斷了手中護甲,發怒起身,指着沈照怒罵,“沈照我看你是不想要這條命了,你敢在宮中拔劍?”
“官家可要不了我的命。但我今日可以要娘娘的命。”沈照手中捏着劍,劍尖有血滴墜落。
無人敢攔他。
沈照垂眼,“噌”地一聲,将劍收入了刀鞘之中。她走近抱起了奄奄一息的謝佩珠,似是害怕再傷了她,動作輕柔恍若一陣風,“我帶你走。”
謝佩珠不知為何,落了淚。她眼中的沈照,面容清冷,可眼中卻還餘下了幾分溫柔。
和她如今見過的所有沈照都不一樣,沒有那麼冷,也沒有那麼瘋。
“很疼嗎?”沈照的手指拂過謝佩珠額前濡濕的發,眉眼如月色拂照,“馬上就不疼了。”
謝佩珠腳腕似乎又傳來了灼熱的痛感,這是刻進骨中的反應嗎?而這回憶是她忘卻的夢嗎?
謝佩珠喉頭哽咽,望着高貴妃的方向,退後一步。
行動比腦子反應更快,謝佩珠轉身捏住了沈照的衣袖,輕聲求到,“大人,幫幫我。”
大人--
以沈照如今的身份,好像還喚不得這兩字,但謝佩珠就這樣順暢地、下意識地說了出來。
她像是已經說過了很多次。
沈照微頓,殘陽在他身後落下,他緩慢地轉過身,靜靜地看着謝佩珠。
那雙眼中沒有回憶中的溫柔,而是如同将要來臨的夜色一樣深不見底,“我幫謝娘子,又有何報酬?”
謝佩珠心中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不能讓高貴妃看到她的臉。
直覺救了她無數次,謝佩珠決定便再信一次。
她仰起頭,又是一貫柔弱無骨的溫順模樣,輕聲又央求了沈照一遍,“那日放蛇的便是高貴妃的婢女,不能讓她看見我,幫幫我。”
她似乎最擅長将自己僞裝成惹人憐惜的無助模樣,就是這副神情緩緩蹭着他的掌心。
恍然讓沈照回憶起前世。
沈照似乎再嘲笑她的天真,“我從不做虧本的買賣。憑什麼?”
謝佩珠紅唇微張,卻忽然頓住---是啊,她憑什麼讓沈照幫她?
沈照是救過她,可憑什麼此次次幫她。
沈照傾身,伸指勾起謝佩珠胸前一縷青絲,挑眉輕笑道,“謝娘子花容月貌,卻不是勾了誰,誰都會敗在你的石榴裙下。”
“我會給你銀子,當作報酬的。”謝佩珠蹙眉捂住泛疼的心口,在這一刻似乎踩入未知的漩渦,“再救我一次。”
下一刻卻被沈照拉入懷中,他大掌搭在她腰間,用力地固定住謝佩珠腰肢,生怕她跑走了去,另一隻手撫在謝佩珠腦袋後,将謝佩珠的臉按在自己胸口。
謝佩珠臉頰貼在他胸口之上,感到沈照胸腔因說話而産生的震動。
沈照語氣平淡,“既讓我幫你,便聽我的話。”
他按在謝佩珠腰間的手,卻更使了些力,“而這中的時間,你可以想想用些什麼來報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