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易方才竟有種荒謬的想法,以為自己這妹妹看上了沈照。
看來是想多了,他二人之間毫無瓜葛。
謝佩珠想來不喜這種冷硬的郎君,而沈照相比更喜歡能為他洗手做羹湯的溫柔小娘子,必然受不了他這妹妹。
如何看二人全然不配,謝懷易算是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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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那人不就是那天茶肆的男子嗎?“蘭心一個頭似兩個大,“剛剛您怎得摔倒了?他沒有認出您吧?”
謝佩珠沒答話,她懷裡抱着蓮葉,全靠蘭心攙着她。
一瘸一拐,盡量端正姿态,就這樣緩慢地走。
魚食拿着不便,過池塘時她便全扔了下去,紅白肥碩的錦鯉一擁而上,池塘泛起銀花。
謝佩珠走得很慢,她默念了一遍拼湊而出的信息,“沈..明昭。”
倒是晴雲秋月,隻是人不似這名。
她總覺得,此人心機深沉,性格惡劣,甚至也不喜她。
可回想他們相處的寥寥細節,那日他雖無禮,卻也不算不堪,除卻夢中此人蔫壞非常。
但那夢隻不過是她胡思亂想,也并非什麼實證。
罷了,與人為善總是留個後路,他不是自己夫婿的最優人選,說不定能通過他再尋他人。
蘭心離她很近,聽見了謝佩珠口中所念,急道,“小娘子怎還念他的名字,要讓旁人聽見了,指不定會怎麼編排您呢。”
“我不會教旁人發現的。”謝佩珠抿了抿唇,“我走得有些累,去前面水榭歇會。”
那地是出謝府的必經之路,旁邊草木蔥蔥,人在那處身形便極為隐匿。
她要等沈照。
蘭心勸道,“您與周郎君婚事天作之合,不必為這些無關之人節外生枝。“
謝佩珠軟了嗓音,好聲好氣地道,“蘭心,我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居心叵測之人,如今書生個個壞種,他要是騙了三兄,連累了謝府怎麼辦?我自要防着他。”
蘭心道,“這些事讓三郎君去處理便是了,何須您費神?”
短短幾日,謝佩珠仿佛變了個人。
謝佩珠拍了拍蘭心的手背,“這回我真的隻遠遠看着,我不與他打交道。再說你看他一身青衣,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蘭心道:“話不是這麼說的,縱然他身份低微,要想編排您也是易如反掌,何苦招惹這些人呢?”
對謝佩珠而言,如今不是她不招惹那人,就能相安無事,她要是想活下去,必得抛開這些。
謝佩珠強撐着坐下,剛才在坡下摔得不輕。
她掀開衣袖,胳膊破了皮,白皙的皮膚上青青紫紫,手肘處更是紅腫。
謝佩珠不禁想起沈照的話,夏日傷口更容易留疤,她自然不願在皮膚上留下傷痕。
隻期盼沈照和謝懷易談的快些。
倒也沒等太久,大抵半個時辰,謝佩珠便見着沈照孤身向外走。
他官職低,家世寒素,想來身邊也沒個照顧的人。
謝佩珠覺着沈照走路時,宛若一柄劍,姿态甚好,但出鞘後寒光凜然。
她喚了聲,“郎君。”
沈照微頓,他側身,霎時便看見了柔柔坐着的謝佩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