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村附近的溪邊,溪水潺潺很是平靜。
也是這時候,原本清澈見底的溪流,忽然湧入了一大片鮮紅的顔色,随着溪水的流動逐漸變淡直至消失不見。
岸邊,幾位侍從正将死去的刺客屍體就地挖坑掩埋。
江河收回擦拭幹淨的劍刃,抱拳沖着站在樹下的栾峥雅道:“公子,京中來的刺客越發多了。您這身體已然好全,不如先行回京?”
栾峥雅所有的勢力與精銳一半在南疆,另一半便是在盛京。栾峥雅若是回京,對方有所忌憚自然不敢再派人來刺殺。
隻是江河有一種自家公子怕是依舊不會答應的感覺,畢竟栾峥雅這将近一年的時間,一直都在這桃源村待着。
片刻後,江河便聽自家公子開口:“钰瑤現在在哪?”
“回公子,秦姑娘還在村口木匠處,這段日子都在木匠那邊學雕刻。”對于秦钰瑤,江河是有些佩服的。
一年的時間,琴棋書畫學了不說。甚至還求着栾峥雅學了一套拳法,隻是少女的興趣總是來得快去得快,這段時間都沒再圍着栾峥雅轉,反倒是去學那木匠的雕刻。
聽罷栾峥雅垂下了眼簾,再度安靜下來。
去年便是在春日過來的,如今又是一年春色。身旁的紫葉李在徐徐微風中顫動,偶爾散落些許粉白色的花瓣,花瓣打着轉地落在了栾峥雅肩頭。
“今日便走,叫傳信的人同步往京中傳消息給陛下。”桃源村距離盛京也就兩日的功夫,待他回去,自然是要好生收拾這段時間給他找麻煩的人。
“啊?是!”江河本以為今日還是勸說無果,沒想到轉眼間栾峥雅便答應回去了。
一時間,這莊子上不少人都動作起來。還是去年那一駕馬車,已然被人打掃得極為幹淨,煥然一新。
栾峥雅在上車的前一刻,将懷中的書信并上一枚玉佩放在其中,遞給了還在莊子門口看着人動作的江河。
“梁嬷嬷應當還在隔壁的田莊上,這書信你叫她幫我轉交給钰瑤。”說着,栾峥雅便掀開簾子進了馬車。
随後車隊朝着盛京方向開始行駛,江河在田莊上沒看見梁嬷嬷,但是看見了兩個正在玩耍的孩童。
“小弟弟,有看見平常在這兒的梁嬷嬷嗎?”江河從懷裡取出兩顆糖,遞給還在丢石子的兩人。
小男孩擡頭,遲疑了一下接過了糖果:“看見了,她去村口找秦姐姐去了。”
聞言,江河有可惜,這車隊再慢些他可就趕不上了。想了想,又掏出一把糖,并一兩銀子。
“哥哥給你錢和銀子,你幫我把這封信交給梁嬷嬷或者秦姐姐。”
小男孩看着糖果和銀子,與身邊的小夥伴對視一眼,重重地點頭。
“好!”
見狀,江河遞出信封,摸了摸倆小孩的腦袋便迅速朝着馬車方向追去。
小男孩子拿着一顆糖果就拆開吃了,好一會道:“秦姐姐待會肯定會回來,我們先去溪邊打水漂,等會兒肯定就遇上了。”
另一個男孩猶豫了一會,便興高采烈地跟着去了溪邊。
*
日落時分,秦钰瑤拿着學了幾日才雕刻出來的兩個木頭人,拿在手上反複賞玩。臉上一會羞澀,一會故作兇悍。
那木雕的木頭人仔細看去,一個與栾峥雅有幾分相似,另一個則與秦钰瑤自己有些相像。
“到時候這個木雕送給栾公子,他定然能明白我的心意。”秦钰瑤看着手上的兩個木雕小人,滿意一笑。
這一年的相處,盡管知道栾峥雅或許會走。但是秦钰瑤幾次問下來,都說會告訴她。既然現在還沒說,那定然還有些日子。
于是她才學了這木雕的手藝,想着借這個機會與栾峥雅表明心意。想起兩人過去一年所做的事情,一個教,一個學。
秦钰瑤隻覺這才是話本裡的才子佳人,因緣際會。
一路心情愉快地回到莊子上,卻不見平日熟悉的幾個随從。連帶着與栾峥雅形影不離的江河,也未曾看見。
心中陡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秦钰瑤呼吸急促了一瞬,提着裙子便朝着莊子附近的溪邊跑去,隻是往常定然在那待着人,此時卻不見蹤影。
“臨走也不願和我說一聲嗎?從前種種都是假的?還是說你本就是這樣逢場做戲的人?”秦钰瑤喃喃自語。
随即再度轉身朝着村口方向跑去,而在她看不見的位置,兩個小男孩探頭探腦地看着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