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們一下子噤聲了,陰影還在擴大。
易南耳鳴加重,每一塊骨頭都像是被泡進了冷水裡,嘈雜交錯的聲音如同在水下般模糊不清,唯獨大少爺說的這幾句卻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NPC是帶着惡意的,而路淮......他大概是很諷刺。
身處險境,還能跟NPC們一來一回地聊起來,也是很神奇,易南深吸一口氣,邁着虛弱的步伐向那邊走去。
他走來的小路,直接通往木闆平台的中央,NPC們中有不少兔子人,她們一看到他就自動退到了兩邊,剩下的NPC們也意識到了什麼,開始在狹長的小路兩邊自動會合。
黑壓壓的人群,沉默地站立兩旁,宛若夾道歡迎,隻是沒有掌聲,他們用看不見的目光追随着易南的身影,又在看向路淮的時候露出兇光。
“别燒他,不是他的錯,”易南走到半途,突然停住,意識到自己該解釋一句,“這隻是城堡的詛咒。”
NPC們高舉火把,态度一目了然——您是戀愛腦,我們不相信您說的任何袒護他的話,繼續燒死他。
易南:“......”
不再浪費口舌,他無視阻攔,來到火堆旁邊,此時空氣已經幹燥到讓他皮膚發癢了。
荊棘枝條不敢跨越火堆,但易南并不害怕,火舌幾次撩到他褲腿,但他還是兩步跨上木闆台,來到路淮面前。
“你來得時機不錯,”路淮收起了剛剛面對NPC的尖銳刻薄,他淡淡地打量了一下易南全身上下,好似發覺了什麼不對勁,“......腿怎麼回事?”
“饑餓,”易南差點沒支撐住,盡量言簡意赅,“我可算是知道你前幾天是什麼感受了。”
忍受饑餓感,是很疼的,他神情不自覺緊張,卻又在望向路淮的時候,眼角眉梢蕩開一陣柔軟的笑意,很輕,那張年輕清澈的臉在火光的映射下,看起來無辜而别具魅力。
“火還有幾分鐘燒上來,”路淮身上是來到這個遊戲世界時穿着的白襯衫黑馬甲,奢華而精緻,他卷起袖口,把手腕遞過去,帶點玩味地說,“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會主動踏入火場。”
平心而論,路淮手腕被劃出來的鮮血,在此刻比任何饕餮大餐都讓易南垂涎。
但他搖了搖頭:“通關條件三出來了,我們應該很快就能離開這裡。”
路淮:“是什麼?”
易南忽然覺得難以啟齒,眼神木然地盯了一會旁邊的橡木,深刻地認識到這個遊戲就是在刁難他。
“遊戲解鎖了一個隐藏标簽,叫戀愛模拟。”他避免直視。
路淮:“繼續。”
“通關條件一是度過蜜月第七天,而度過第七天的方法是驗證愛,”易南聲音變低,卻還是硬着頭皮繼續說了下去,“布蘭奇夫人剛剛說,要驗證愛,需要你主動......親我,這也是通關條件三。”
路淮:“............”
最後作為一個男人的廉恥讓他把吻換成了親,不過這個還是聽起來還是有點想在索吻,他可萬萬沒有這個意思!
不知道沉默持續了多久,易南自認臉皮也不薄,準備擡頭硬碰硬,但是下一秒他像是被抽空了力氣,瞳孔驟擴,整個身體猛然向後倒去。
路淮反應不慢,立刻伸手去抓人的胳膊,但沒想到易南倒下去的勢頭這麼大,而他明顯因為剛剛那句話有些心神不定,竟然被帶着一同跌在了木闆平台上。
火焰圍成了一個圈,易南跌坐在地,路淮則上身微傾,雙腿分開直直地跪在他腿兩側,一手則緊扶着他肩膀,幾乎是把他半壓在了身下,高大的陰影更是把他整個人都籠罩其中。
易南頭腦昏沉,卻還是有在思考,其實為了活命和通關,和陌生人親吻什麼的隻要不做得太過他都能接受,他思想開放,并不扭捏,也沒有精神潔癖,純當做了次人工呼吸。
但是換做路淮可就不一定了,這位财閥貴公子看上去隻會冷酷地殺人而不是溫柔地親人。
易南把“親我”兩個字的反應弧走完了,純情了多年的心怦怦直跳,從脖頸到臉紅了個徹底,饑餓感都要退居其位。
“要不還是找别的.......”他這話剛一出口,就感覺肩膀一緊。
易南擡起頭,發現路淮的臉近在咫尺,大少爺溫熱的手指撫過他的下巴,像是在默不作聲地評估些什麼——誰也不知道他此刻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親了,就能回去?”
這個姿勢強/制感太重,主動權不在易南手上,他發現自己逃都沒辦法逃,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路淮幾乎和他相錯的鼻尖上:“條件二和三能一起滿足,大概就是結局吧。”
荊棘條肆無忌憚地蔓延過來,幾乎快要把火堆以外的地方鋪滿,不祥的紅月快要從高空墜下,而烈焰也沖天直上,易南眼前一黑,旋即感覺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貼上了自己的唇,過了一會,他又感覺有點熱。
他後知後覺意識到那可能是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