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吓得鹽差點撒一地。
沒事不要随意讨論别人的绯聞啊,他一點也不想和那個能讓神鬼退卻的大少爺扯上任何關系。
深綠色的樹葉被扔進鐵鍋,易南爬上梯子,梯子腳不穩,随意一晃就可能跌倒,他屏息凝視地看着樹葉被炒出金黃色的香油,又小心翼翼地把魚肉放進去煎。
油脂帶動起一陣撲鼻的肉香,他把剛剛采摘過來的帶奶香的漿果用杵碾碎,碾出奶白色的汁液。
這時旁邊又有人在低聲交流:“沒想到夫人這麼嬌生慣養,漿果液都吃不慣,還勞累大人東奔西跑跟她找吃的,果然外地來的就是吃不慣本地的東西,再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的。”
怎麼每次這種讨論都要被他聽到,就不知道跑遠一點說嗎?易南逐漸麻木:“.......”
奶白的汁液被倒進鍋裡,魚肉變得嫩滑鮮香,看起來松軟可口,易南把那偏酸的漿果切小塊扔進沸騰的鍋裡,蓋上鍋蓋開始悶煮,對他來說,烹饪是一項生存技能,在高中時期就已經點滿了,随便什麼食材放在面前他都能組合一下做成炖湯,而且味道還不會翻車。
等到炖魚漿果湯煮好了,易南剛通過睡覺補回來的精力散去了一半,一部分是因為要爬着梯子看鍋,另一部分則是被迫聽了一堆他和路淮之間各種離譜的傳聞,生生給耗沒了。
當他拿着兩大碗湯從門口離開時,還有青蛙人在背後用贊揚的目光注視他:“公爵大人,真是一個愛老婆的好男人啊!”
【“妻管嚴”,角色演繹度+5%,目前15%】
角色演繹度加得太艱難,易南抿緊唇,一路小跑到了一樓宴客廳。
地面鋪着燈心草,牆上挂着壁畫,正午陽光普照,廳堂内一片敞亮,路淮就坐在這一片敞亮中,剛泡過澡他的發梢還有點濕,已經換上了和易南同款的棉麻衣褲。
大少爺身高腿長,那張臉矜貴又精緻,棉麻被他穿得身價暴漲,坐在高背椅上,神态難得看起來有些慵懶。
易南看到他就松了一口氣,把那裝滿雪白魚湯的大碗放在人面前,他細瘦的腕骨帶點被熱氣蒸出來的淡紅,繃得很緊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聲音聽起來有點軟:“幸好你洗完了,不然這湯冷了就不好喝了。”
路淮低頭,看着那碗湯上面的綿密白泡,他拿勺子舀了舀,發現這湯十分濃稠,再加點米估計都能煮粥了。
“......這什麼東西?”
“魚湯,因為怕吃不夠就加了點漿果,”易南看着他将信将疑的冷淡神情,主動端起碗喝了一口,“放心,沒毒,用的漿果也是新摘的,不是他們用來做那紅色果液的東西。”
“你還會做這個?”路淮在熱湯的霧氣中和他對視。
“随便做的,能吃就行,”易南在這樣的注視下莫名不自在,他摸了一下鼻尖,猶豫地說,“還有六天,說不定每天晚上都要像昨天那樣被前面幾個公爵夫人追殺,不吃點東西撐不下去的。”
哪怕身體再饑餓,路淮也不會輕易下口,他以審慎的目光打量着面前這碗散發着肉香和果香的濃湯,糾正說:“是五天,最後一天隻有我們兩個。”
牆上的壁畫有七對,最後一副是他們,而生存倒計時有七天,這意味着最後一天将沒有别人。
易南:“......”這麼一說還不如公爵夫人,路淮要是最後一天失去控制,以他的身手和能力,那自己不隻有被生吞活剝啃食殆盡的命運?他頓感無言。
片刻後,他又自己想開了,生死有命,不用為沒有發生的事情發愁,暖和的幾口魚湯下肚,他神經緩和下來,擡頭瞅人:“不難喝,你試試?”
路淮的舌尖品過鵝肝,嘗過巴菲,但還從未接觸過這種魚和漿果的混搭美食,他拿着勺子,終于是舀着喝了一口。
味道出乎意料地還不錯,魚肉入口即化,鮮味十足,漿果小塊裹着湯汁,有點熱帶風味的甜,甜味退卻後又留有一絲酸,餘味悠長,路淮微微一挑眉,等到饑餓感消散,他沒什麼感情地問了一句:“你為什麼要煮兩份?”
易南正扒着湯,聽完狠狠地嗆了一下,呆愣着看着他:“我們就兩個人,不煮兩份煮幾份?”
路淮手指輕而緩地敲着桌子,眼睛裡有若隐若現的暗光:“你可以不用管我,藏起來一個人吃,等到晚上說不定我就沒力氣找你麻煩了。”
這種陰謀論也隻有他能想出來了,易南心情複雜:“人還能這麼沒良心,也是很神奇。”
把人想成這麼沒良心的人,也是很神奇。
“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路淮眯起眼睛,單刀直入,像是妄圖勘破一場迷障。
誰知道“迷障”本人喝完了最後一口湯,反而對他春暖花開地笑了一下,易南表現得毫無芥蒂,語氣裡有說不出來的感慨:“我沒想從你這裡得到什麼,就像你也沒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遇到穿進遊戲這種離奇事還能遇到同款受害者,有個能說話的人就不錯了,哪能想那麼多,吃完就去上樓補補覺吧,晚上應該睡不了。”
路淮先是頓了頓,然後冷笑了一聲:”補覺?補的成嗎,你不是接受了别人的邀請嗎?”
哒哒的馬蹄聲響在城堡大門前,兔子女孩急匆匆地提裙子跑了進來,面色通紅地通報:“公爵大人,布蘭奇夫人已經派人來接您了,說是要請您和夫人過去吃飯叙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