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住過?”
易南喃喃重複了一遍,突然上前,把那玫瑰花瓶給移開了,果然看到了下面擠壓的一層灰。
這麼精緻華美的一個大别墅,放着不住等着落灰,他一邊牙疼一邊覺得浪費。
“怎麼會?”其他小弟們也紛紛驚歎起來,像是犯了什麼參觀病一樣地到處摸摸蹭蹭,果然碰了一身灰,“這麼說,老大要找的那個John根本就沒來過這裡?!”
“或許他來過,隻是不在這裡住。”易南重新走到那個管家面前,還是打算從他這裡尋找突破口,“我的确是有事想要和他見一面。”
但老管家拿出手帕仔仔細細地擦幹淨了自己的手,禮貌而客氣地拒絕了:“不好意思,先生是不會見您的。”
他被易南的手下綁了,沒有絲毫怨言,好像這種事和他給後花園的花澆水一樣無足輕重、不值一提。
“那能讓我在這棟别墅裡找一下人嗎?”看人軟硬不吃,易南輕聲詢問。
老管家往窗戶那邊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确認些什麼,眉目舒展開來,卻始終沒有回答他。
而其他小弟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對于他們來說,老大的命令是堅決要執行的,無論是查清G的下落,還是和John見面,他們如鳥雀散開,從這個大廳開始往四面八方搜索起來。
易南好奇窗戶那邊有什麼,正要扭頭去看,卻看到面具小弟拿着平闆和電腦向自己走來,那張黝黑的臉一闆起來就顯得肅然,他揚聲說:“老大,我黑進了暗網論壇,聽說這裡是John經常聯系人的地方。”
電腦被擱在茶幾上,原先是黑黢黢一片,後來閃過十幾道綠色的熒光,數不清的帖子開始以橫條的形式浮現,但是能看到的用戶ID都被打碼了,論壇界面隐秘到連個搜索框都沒有,好在面具小弟精通黑/客技術,爬代碼爬出了二十多條河John有關的帖子。
野牛沖鋒,數量兩百,交易成功......
解除勒索,保護,交易成功......
暗殺狙擊,善後處理無異常......
易南看着這一條條犯罪記錄的交易,不由想知道這位隐藏在幕後的大boss涉及的業務到底有多廣泛,随便看的幾條都涵蓋了槍支交易、綁架勒索和暗殺等多重領域,作為一個社會記錄良好的現實人,易南對這個真切的犯罪者産生了一點恐懼,他一時坐着沒有怎麼動彈。
路淮的臉色比面具小弟還要冷峻,他看着屏幕上一條一條的彈出來的帖子,突然注意到了一條引号标明的标題,他把上面的英文緩緩念了出來:“Who are you?"
易南驟然聽到他的聲音,微微一怔,拍了拍旁邊面具小弟的肩膀,喊道:“停停停。”
那條名為“who are you?”的帖子讨論量不少,長短不一又被星号遮掩的ID鋪滿了整個屏幕,下面都是一些犯罪者對John身份的讨論,有人說他是sin city裡貧民區裡被遺棄的孤兒,有人說他被遺棄之後失心瘋對所有虐待過他的人都施加了殘忍的報複,也有人說他犯罪天賦高超,十八歲的時候就一個人幹翻了整個黑/幫,成為了整片sin city犯罪世界的無冕之王,所有人都活在他的陰影之下,既受他監視,又被他保護。
這......這怎麼聽都像是草根逆襲記,還是富有傳奇色彩的那種,易南覺得他們的語言太過浮誇,一點都沒有真實可考性。而且按照這個年紀推斷下去,這位John其實跟他差不多大,但是那天對話中,對面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是一位懂得體諒、禮貌溫和的長輩。
那或許是一種僞裝,他正專注地想着,路淮不鹹不淡地在旁邊問:“你突發奇想要找他,是要他幫你善後嗎?”
這群犯罪者有組織有紀律,還能發展出類似John這樣的犯罪網絡控制人,路淮想要探究這場針對他的綁架活動的原始動機,缜密地牽出了話題,本意還是在質問易南。
“不是,”易南沒想那麼多,眼底倒映這那條條框框的綠色熒光,“我隻是想弄清他是誰。”
暗網論壇上沒有他想要的答案,整個别墅被他們翻了一個底朝天都沒能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一直等到布谷鳥沖出了門扉,播報了晚上八點的時間,他們也沒有等到任何人的身影。
八點十分,易南靠在走廊的牆壁上,聽着啞劇小弟對他彙報的情況,他個頭勉強夠上一米八,一雙腿看起來又直又長,正常站立的時候背不怎麼挺,看起來散漫松弛,隻可惜那張面具他現在無法摘下來,不然在那張純澈幹淨的臉絕對是整幅站立圖的點睛之筆。
“衣服文件什麼的都沒有嗎?”說完,他的左手忽然被扯到走廊的另一邊。
“除了灰,什麼都沒有,”啞劇小弟搖了搖頭,又關切地眨了眨眼睛,“老大你沒事吧?”
實在是抵不過手腕上的力道,易南被拉扯得胳膊都要脫臼了,被迫性地朝那邊踉跄了幾步,心裡略過的念頭就是哪有囚犯到處跑結果搶劫犯被拖的道理,他半蹲下,回道:“沒事沒事,就是這鍊子有點緊。”
緊接着,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突然發覺手腕上的力道小了很多,松了一口氣:“繼續等一會,等到明天看看能不能發現些什麼。”
啞劇小弟說了一聲好之後走遠了,誰知那鐵鍊子那頭的人歇息了不到一會,一道更加生猛且不容抗拒的力道襲來,易南坐在地上被硬生生地拖着走了一米,他眼睛木然地望着天花闆,心想:我不應該把這個鍊子放得這麼長的,受罪的隻是自己。
他借着牆壁爬起來,終于順應着力道來到了隔壁走廊的一間藏酒室。
路淮看起來毫無異樣,好像剛剛拽着鐵鍊拉人的罪魁禍首不是他一樣,易南走進去的時候他正拿着一瓶剔透的金瓶威士忌,低頭仔細端詳,聽到門口的動靜,往這邊淡淡的看了一眼:“我以為你會被拖着過來。”
“......也差不多了。”易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發現經過剛剛那一番折騰,他後背都出汗了。
其實說不一定是冷汗,畢竟這位金路集團大少爺表現得一點都不像是深入敵營全身受制的人質,全身上下都是一種有恃無恐且獨斷專行的氣場,他估計是被這人超乎尋常的心理素質吓的。
易南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是整個偌大木櫃上唯一一瓶被開過的,可能大少爺想要探究一下,他解釋說:“這瓶威士忌,是前不久我過來的時候那位管家開的。”
路淮沒把威士忌放回去,他抓住了華點:“前幾天?”
因為戴着面具,丢臉丢不到自己那張臉上,易南耳尖微紅,呐然出聲:“就是剛搶劫完花旗集團的那個晚上。”
這個情景,就好比是在被搶劫的人面前炫耀自己搶完他錢之後還出去花天酒地了,路淮把威士忌酒瓶放回去,玻璃瓶和木櫃最後撞出清脆的一聲響,敲在易南耳邊就跟警鐘一樣,他一下惶然四望,生怕路淮一個不高興就要在這狹小的藏酒室把他分屍掉。
“綁架我是早有預謀?”路淮唇色紅潤,本應說些溫言軟語,但偏偏養成了這麼一個不把人當人的性格。
.....不,易南想這麼說,雖然他提前答應過尼克,但是在救回卧底的全過程他都沒有起過綁架人的心思,畢竟他從始至終都不是真心想犯罪的,于是他說:“算臨時起意。”
“那你這心思還變得挺多的,”路淮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他手腕,冷諷說,“第一天搶劫,第二天綁架,第三天就想挖出□□老大的身份,用得着這麼急嗎?”
這簡直就是易南的心聲!
他在心裡跟風吐槽了一句:是啊,這遊戲系統就沒把我當人,隻會給我亂塞任務,也不管這任務難度有多麼高,趕集般地一場又一場地進行犯罪,很累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