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匪夷所思。
難道她不是穿書,而是得了失心瘋?
念頭剛閃過,那蘑菇就說話了:“咳,你不認得本尊?”
拿腔拿調,江雲蘿感到心累:“不好意思,我着急回家,你要想活命,趕緊從我腦子裡消失。”
說完,又要繼續往水缸裡紮。
誰知那蘑菇直接急了,傘狀的菌蓋閃爍着亮光:“你原身已死,拉你來此是你的機緣,你竟還想尋死?”
江雲蘿耷拉眼:“這個機緣我不想要,少給我婆婆媽媽。”
聽到這軟硬不吃的話,蘑菇頭瞪直了那雙閃爍精光的小眼睛:“我知道你是因為害怕!不過你不要擔心,我可以幫你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哦,你怎麼幫?我現在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剛穿過來就被人追殺,保不齊什麼時候小命就沒了,與其等别人來殺,還不如自我了斷。”
她唉聲歎氣,仿佛已經生無可戀。
蘑菇頭頓時沒了一開始的傲慢,它憤慨地跳腳:“我都說了可以幫你,你可知我是誰?吾乃太歲。”
哦豁,太歲。
一歲之主宰,諸神之領袖。
又言:太歲當頭坐,無喜恐有禍。
難怪她近日諸事不順,一畢業就趕上失業潮,幹啥啥倒閉,沾啥啥不景氣,最後不得已,隻能注冊了個某團騎手自己單幹。
就這樣還饑一頓飽一頓,就在上個月,她的小電驢也罷工了!
本想着工資拿到手換輛新車,結果車沒騎回家,就被門口的路燈給砸了!
當場粉碎。
連同她的腦袋。
總而言之,這潑天的倒黴事兒全叫她給趕上了。
江雲蘿想努力扯出一個笑,可水缸裡的倒影卻顯得有些猙獰。
哈哈,她果然還是想瘋一場。
蘑菇頭:“那個……你沒事吧?本尊說了可以幫你,反正你原先的身體也已經隕滅了,就算回去也隻能做孤魂野鬼,還不如留在這裡。”
“你說得對。”笑得詭異的江雲蘿忽然扭頭,像是接受了現實,“所以,你能幫我逃出去嗎?”
蘑菇頭:“這個……暫時不能。”
接着,它又調取了原主的部分記憶。
原主名叫江昭,是天道宮外門弟子,因資質平平,修為一直不曾進益,隻堪堪停留在築基。
且其性情孤僻敏感,從不曾與同門交好,妥妥的怪人一個。
但要說她心懷叵測,背叛師門也是萬萬不能,隻因她身世凄涼,除了天道宮,世上再無容身之處。
可就在昨天晚上,參商殿失竊,傳言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物“白赤”被人盜走了。
鎮守參商殿的大弟子微生儀沒多久便尋到了原主,隻可惜來晚一步——江昭誤闖入奪舍的陣法中,當場魂飛魄散。
等微生儀趕來之時,裡面的人已經完全換了副芯子,正是倒黴透頂“鸠占鵲巢”的江雲蘿。
看完這些記憶,江雲蘿多少有些心情複雜:“也就是說,她受人蠱惑,又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蘑菇頭:“算是吧。”
江雲蘿沉默,将心頭的歎息抹去,又忽然想到什麼:“你真的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物?為何被困在我的身體裡?”
腦海中的圓潤蘑菇磨牙:“還不是因為江昭,臨死之前,她将本尊壓進了識海,入了人的身體,不出三年,本尊便會神格隕滅,徹底變成一捧普通的蘑菇,再無出頭之日。所以,本尊幫你變強,你要保本尊神格不滅。”
“如何保你神格不滅?”
“很簡單,就是得道飛升,等你突破大乘期,便能脫離凡胎,飛升成仙,本尊自然不會再受桎梏。”
“哦,明白了,也就是說,我要在三年之内從一個隻會築基的廢柴變成大乘期修士,而後飛升,好像聽着是不難,對吧?”
看着這女人戲谑的眼神,白赤:“……”
“我說了可以幫你,你和江昭可不同,你有我。”
聽着腦海裡的再三保證,江雲蘿倒是想答應,隻是……
“我如今被當成宗門叛徒,怕是不好過,興許活不了多久。”
蘑菇頭卻道:“放心,他們不會殺你,參商殿失竊,微生儀逃不了幹系,他可不是傻子,不會把事情鬧大的。”
“但願如此。對了,既然達成同盟,我該叫你什麼?小蘑菇還是……”
蘑菇頭婉拒:“叫我白赤就好。”
白……白癡?
堂堂神物,取的名字如此潦草,難怪被那些仙門人給捉住。
不過,她現在也不是嘲笑旁人的時候。
江雲蘿阖動眼皮,因為太過疲憊,便找了個稍微幹燥的地方,囫囵個兒躺下,一眨眼就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再睜眼,天已大亮。
緊閉的房門沒一會兒被人推開,進來的是昨日押解她的少年。
隻見這人眉目張揚,劍眉星目,看腰身臉廓還帶着些許青澀,語氣神态卻孤傲得很:“走吧,師兄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