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萊德的嘴角狠狠抿成冷硬的直線,壓抑的暴躁幾乎要沖破理智。喉間滾動兩下,他終于從緊咬的牙關裡擠出沙啞的嘲諷:“行了,你們開始把這件事情變得無聊了。”
這句不詳的話語讓迪尤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沒有任何預警,約翰·萊德的槍口已經再次高高揚起。
千鈞一發之際,他猛地從驚懼當中回過神,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突然在他體内爆發。他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像隻兇狠的野貓般撲向這個為所欲為的魔鬼。
迪尤手腳并用纏上對方的身體,膝蓋死死抵住約翰·萊德鐵鑄般的大腿,兩隻手拼命朝着半空中的槍伸去。但他們的體型差得太大,力量的對比更是天壤之别,迪尤甫一靠近,便如自投羅網、飛蛾撲火般主動落入了約翰·萊德的掌控。男人的手臂如鋼鐵鑄就的枷鎖,牢牢鎖住他的腰肢,任他如何掙紮,都無法掙脫分毫。
這一切都是徒勞。
他的眼眶泛起水霧,全身止不住地微微顫抖。而身下的魔鬼卻突然爆發出一陣肆無忌憚的低笑,笑聲如毒蛇吐信般在空氣中蔓延,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喜悅,邪惡得令在場所有人脊背發涼。約翰·萊德似乎被某種病态的歡愉給點燃了,他興奮到難以自持,身體的某個部位重重抵在迪尤身上。
迪尤完全不明白對方為何突然如此亢奮,也不願意去思考那是什麼東西,就當那是另一把槍吧。此刻他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這就是拿出折疊刀的機會。然而,老天啊……他的雙手被死死壓制,根本騰不出空去掏藏着折疊刀的口袋,隻能在絕望中拼命掙紮。
“不要……”他擠出這兩個字,聲音細若遊絲,就在那一刻,他看起來仿佛被無形的繩索勒住了脖頸,唯有約翰·萊德與他近在咫尺,才聽清了這句細小的哀求,“别開槍!别傷害她!求你,我什麼都願意做!隻要……隻要你放過她,我全都做!”
一旦等到約翰·萊德松開抓住他的手……
“...That's it. ”
約翰·萊德沒有理會迪尤的懇求,他舔了舔嘴角,光是這個舉動就讓他看起來危險萬分,宛若一頭即将開始狩獵的捕食者。
他轉而把住迪尤的肩膀,掌心的熱量親密至極地蔓延到衣服下面的皮膚,約翰·萊德沒有再粗暴地抓住迪尤的頭發,而是強硬又不失柔和的捧住了他的臉,深深地看向了那雙藍色的眼睛。
那閃閃發亮的藍眼睛是可愛的、漂亮的,對約翰·萊德這樣的人來說,無異于一種熱烈的吸引。但唯有當那雙眼睛燃燒着憤怒、不甘心和希望時,在那具身體裡潛藏着的攻擊欲……天啊,那可真讓人上瘾。
迪尤一定想不到,這個瘋子不隻是想要把他的腦袋當做收藏品收藏起來,他還想要更多——更可怕的、更扭曲的玩意兒。
他要把迪尤塑造成他的同類。
但是,就像鐵匠鍛造鐵器,需要先将鐵塊熔化為熾熱的鐵水,再經過刀鑿斧削錘煉成型——當人們塑造某一樣東西時,都需要先消解它原始的模樣,再将其重塑成需要的形狀。
“既然你這麼誠心地請求了,”陰晴不定的瘋子緩緩咧開一個笑容,他拉長聲音,“那我就答應你好了。”
約翰·萊德把玩着手中的左輪,漫不經心地開口:"看見我手裡的槍了?這玩意兒你應該不陌生。"
"從現在起,我不會再把槍口對準那個女人,但……我會對準你。”他摟着迪尤的腰杆,突然将槍口轉向迪尤,泛着冷光的槍口直勾勾對準了他的腦袋,“槍膛裡隻剩一顆子彈——每次扣響扳機是空槍,你就乖乖解開我的皮帶、鎖扣、褲子……當然,要是你的運氣差到直接中槍死掉,這個遊戲就提前結束,你也不用為我做……‘anything’了。"
迪尤睜大了眼睛,這個遊戲裡,他唯一的下場要麼是被打死,要麼就是……
“這不公平!”他脫口而出,又轉瞬沉默,因為他沒有任何拒絕的權利。
“你做不到?”約翰·萊德粗暴地按住他的脖子,和他額頭抵着額頭,仔仔細細觀察着迪尤,他的眼神一如初見那般讓人發毛,簡直要把迪尤剮得一幹二淨,“那你就去死吧!”
下一秒,在迪尤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回應的時候,那把穩穩貼在他額頭上的槍管,驟然一震。
約翰·萊德開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