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唐渡途經京都,妖殿司殿師陳凝之女深受魇妖困擾,整個妖殿司都束手無策。
不知是誰提了唐渡名号,陳家寫了請帖邀唐渡上門。
唐渡入了陳玉茴夢境,破其心結,将她從魇妖手中救了回來。
陳家為了答謝唐渡,邀他在府中小住了些時日,二人的緣分就是在這時結下的。
後來唐渡離京,遊行四海,陳禦裴逐漸沒了唐渡的消息,二人這才斷了聯系,今日能在阿含谷相遇,屬實意外。
見陳禦裴一臉熱情,柳式通忍不住問:“二位認識?”
“當然,我姐姐身上的魇妖就是唐道長除的。”陳禦裴驕傲仰起頭,仿佛捉妖的人是他。
不過好端端的,唐道長怎麼會在阿含谷。
陳禦裴上下打量着唐渡,關切道:“唐道長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怕唐渡不好意思,他又拽着柳式通的手說:“柳叔神醫妙手,有症狀你一定要告訴他,男人嘛,總歸會有些難以啟齒的毛病,你别多想,柳叔會給你治好的啊。”
陳禦裴一頓關心,唐渡有些招架不住,趕忙打斷他說:“不是我。”
他頓了頓,大概是在想合适的措辭:“是一個朋友。”
“朋友?”陳禦裴稀奇極了。
唐道長獨來獨往慣了,也不曾聽聞他有什麼朋友,當初給他介紹京中好友時,他拒絕的模樣至今還留在陳禦裴心中。
這看着也不像是會交朋友的人啊。
唐渡收了話,轉而對柳式通道:“她醒了。”
柳式通眼睛一亮,掙脫開陳禦裴的手道:“好好好,這就去看看。”
好歹是救了一個。
柳式通提着衣服朝飼藥司外走去,陳禦裴不明所以,又追上唐渡的步子問:“誰醒了?”
三人一前一後朝西面客卧走去,進屋時,婁弦正抓着一隻鴨腿往嘴裡塞。
拂琵将盛好的熱湯端到婁弦面前,怔怔看着進來的三人。
“柳谷主?唐道長?”她看向第三人,這不是今日來找柳谷主的少年嗎?
陳禦裴更是驚訝。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遇見了姐姐的救命恩人,還知道了心心念念姑娘所住的院子。
柳式通笑眯眯看着婁弦:“婁姑娘,醒來感覺身體如何?”
婁弦咬下一口肉,擦了擦手說:“能吃,能睡,能說話。”
“多謝柳谷主了。”
柳式通摸了摸下巴,胡子還沒長全,他客氣擺手:“不必謝不必謝,過幾日我再配些藥材,将你體内的東西排清就無礙了。”
婁弦掃了眼唐渡,将旁邊的空碗一推,随口道:“唐道長吃了麼?”
不等唐渡說話,陳禦裴率先坐了下來。
一雙桃花眼放在拂琵身上就沒挪開,他樂呵道:“我還沒吃呢。”
柳式通搖了搖頭,甩着袖子離開了。
婁弦看了陳禦裴一眼,順着他的目光移到拂琵身上:“你認識?”
拂琵搖搖頭,一臉奇怪的看着他。
“我叫陳禦裴,姑娘怎麼稱呼?何許人也?可婚配?可有心上人?”陳禦裴朝拂琵挪近了些,一雙眼亮閃閃看着她。
拂琵感到别扭極了,朝婁弦看了一眼。
“我……”
拂琵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眼前的少年被人拉着衣領抓了起來。
婁弦将啃完的鴨腿骨頭丢到碗裡,順手在陳禦裴身上擦了兩把。
她的力氣很大,拖着陳禦裴就往外邊走。
“好端端的怎麼會有蒼蠅進來。”
婁弦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惹怒了陳禦裴。
蒼蠅?說他是蒼蠅?簡直豈有此理!
他擡手去掰婁弦的胳膊,卻發現婁弦的胳膊很結實,這勁比他還大上幾分。
論力氣比不過,眼看着自己離心愛的姑娘越來越遠,陳禦裴無能狂怒:“你罵誰蒼蠅呢!你就見過這麼俊俏的蒼蠅嗎?我父親可是妖殿司殿師!我要是掉根頭發,你就完蛋了!哎呀!”
婁弦毫不留情将陳禦裴丢了出去。
她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看着他,雖一句話未說,陳禦裴卻被這氣勢唬住了。
他喉嚨一噎,剛才還到處高喊呢,現在安分的像個鹌鹑。
“哦?掉根頭發我就完蛋,那我若是把你的頭發剃光呢?”說着,婁弦手中變出一把短刀。
刀刃鋒利,這哪是要剃頭發,分明是要剃他的頭!
唐渡在一旁忍俊不禁,他從未見過陳禦裴吃癟。
陳禦裴生的俊逸,又有着鼎好的家世,京中不少貴女都想嫁給他。
拂琵木人石心也就罷了,婁弦直接大打出手,還拿一把短刀威脅,他何時吃過這種苦。
唐渡生怕婁弦真剃了陳禦裴的頭發,看熱鬧之餘不忘上前解圍:“下回注意些,别看到漂亮姑娘就往前湊,有些漂亮姑娘是帶刺的。”
唐渡的話意有所指。
婁弦看了他一眼,收了手中的短刀。
陳禦裴揉着屁股從地上站起來。
相比較拂琵,婁弦生的更冷豔些,不笑時散着生人勿近的氣息,這點和唐渡倒是挺像。
陳禦裴心中仍有些不服,可一想到婁弦拽人的力氣,他又蔫了下去。
“我不過是想認識認識新朋友,何至于、何至于……”
何至于把他扔出去,還叫他丢了這麼大的臉。
在家時可沒人敢這麼對他,哪個不是對他恭恭敬敬,連母親都沒動手打過他。
陳禦裴越想越委屈。
拂琵見陳禦裴低落的模樣,眼瞧他沒有惡意,猶豫了半晌終是開口:“你叫我拂琵吧。”
那聲音如同山泉淌過陳禦裴心間,又似一根羽毛輕飄飄落在心頭,惹的人酥酥麻麻。
他很快咧嘴笑起來,忘了剛才發生的不快。
婁弦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吐槽:“像隻憨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