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月閣的日子裡,陳落努力尋找着紫雲珩的破綻,可連着觀察了好幾日,那紫雲珩不是在房中練琴寫作,就是在月下酌酒飲茶。兄長平日裡可都是待在府上舞刀弄槍,研究兵法的。
自從那日在雲澤鎮相遇時,陳落便注意到了他腰間系着的宮鈴,她這幾日也雖拐彎抹角地問起過這宮鈴的來處,可那紫雲珩隻說宮鈴是裝飾之物,他在集市上覺得好看便買了下來,并沒有什麼特殊意義。
連着又觀察了數日,還是沒有找到任何破綻。
陳落不禁在心裡琢磨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可世間當真有如此相像之人,陳落不信,按照寫文的套路凡是能出現的人物一定有他存在的理由。
“看你能裝到何時?”
紫雲珩看着躲在自己身後鬼鬼祟祟的陳落十分無奈,但也隻是默默搖頭。
自始至終他都還沒有搞明白為何那天自己會突如其來的心悸,還有當時腦海裡浮現出的畫面,一切都過于熟悉,就像是被塵封了許久的記憶突然被打開。
“這女子或許與自己有些淵源……”這些年來,紫雲珩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如今他更要搞清楚事情的緣由,于是便讓陳落在紫月閣多待些時日,目的也是為了弄清楚原因。
在紫月閣的日子一天天過去,陳落全然将去蓬萊的事情抛在腦後,如今她更是堅信這個紫雲珩就是她的兄長花珩,之所以隐瞞,其中定有不能說的原因。
去蓬萊的事可以再緩緩,想辦法讓紫雲珩承認才是陳落的目的。
這天她本是繼續尋找破綻,偷偷摸摸走到紫雲珩的院子内,舉目望卻,但見院子裡一片蔥蔥郁郁,繞過長廊和池塘,卻見紫雲珩正在院中練劍,陳落正想上前,卻被人打斷。
“閣主,前些日子蓬萊的雲舒仙君邀你前去赴宴一事可有定奪?”說話之人正是那天在客棧裡阻擋陳落上前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紫衣,站在紫藤花樹下,不仔細看根本分不清是花還是人。
正在院中練劍的紫雲珩突然被打斷,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在聽清了事情的緣由後這才顯出幾分輕蔑“赴宴?我紫月閣向來不與他人來往,順便找個理由打發了便是。”
紫雲珩一語言罷,便不再理會,又自顧自地練起了劍,長劍揮灑自如,一陣陣寒光閃閃的劍影在陳落眼中略過。
就在這時沉寂許久的系統終于又發出了聲音“宿主,請完成下一個任務拜師。”
……
陳落簡直可以說是淚流滿面,終于聽到闊别已經的聲音。
“系統,你終于回來了,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的嘛!”一陣痛哭流涕後,陳落才恢複情緒“什麼拜師任務?”陳落本以為自己回不去了,如今又重燃希望,她還是一陣雲裡霧裡。
這天,陳落前來與紫雲珩道别,見紫雲珩正在房中練字,她不忍上前打擾,就在門外多站了一會。在紫月閣的這些時光裡,是陳落這些年來最安心的日子,可大仇未報,她又怎能安然度日?
“既已到來,何故在門外徘徊?”紫雲珩早就察覺到門外的人,隻是見她一直待在門外沒有進來,也沒有說話,見陳落走進屋中,這才放下手中的筆,給她沏了一杯茶。
陳落不緊不慢地走進房中,接過紫雲珩手裡的清茶,卻并沒有喝,隻是把茶杯放回到桌上,臉上心事重重,沉思了許久,這才出聲道“我是來向閣主道别的,在紫月閣打攪數日,麻煩閣主了。”
“道别?可是在紫月閣住得不好?”
“并非如此。”陳落連連擺手解釋,她不得不承認在紫月閣的這些日子,是這十幾年來她最輕松的日子。
“那是?”紫雲珩繼續追問。
見他連連追問,陳落心中泛起一絲酸楚“我要去蓬萊拜師,已經在紫月閣耽擱了數日,若再不趕路怕是會錯過拜師時間。”
紫雲珩眼神打量了一下陳落,沒有說話。
“即是如此,那你與我同行便可,離青語仙君收徒還有些時日。”
他不是說不去蓬萊嗎?陳落看着紫雲珩不語,為何他現在又改變了主意?此人當真難以琢磨。
而此時的落岸宮内,染暗負手而立,旁人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緒,隻有落岸宮的宮人知曉他們的陛下總是會一個人來到這裡,會到娘娘的殿裡走走,一待就是一天。
陸雲璟向染暗禀報道“陛下,天下閣傳來消息,娘娘如今在紫月閣。”
終于聽見她的消息,染暗臉上又泛起了久違的笑容,他轉過身迫不及待地詢問“可還好?”
“娘娘無事,隻是那紫月閣閣主……”陸雲璟正猶豫要不要告訴陛下實情。
見陸雲璟吞吞吐吐,染暗臉上十分不悅,厲聲道“有話直說,你何時做事也這般瞻前顧後?”
陸雲璟終于不再糾結“那紫月閣閣主是花珩……”
“花珩?”起初染暗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當真是花珩?”雖說染暗後來一直沒有找到花珩的屍體,可他傷成那樣又怎麼可能還活着?
染暗又問了一遍“你當真看仔細了?那人是花珩?”
陸雲璟也說不準,雖說那人與花珩樣貌相同,可行事作風卻全然不同,陸雲璟若不是見過那紫月閣閣主,他也斷然不敢向染暗提起此事“此人雖與花珩相貌相似,但依屬下看也卻并非就是花将軍。”
……
這些年來花落如何自暴自棄,染暗都看在眼裡,倘若此人當真是花珩,或許她就不用再自責。
“你繼續盯着,有任何消息便向我禀報……”染暗沒有繼續說下去,既然花落要自由,他便不可再去打擾她,可是染暗還是忍不住想知道花落的消息,他又補充了一句“在暗處打探就好,不要驚動她。”
直至今日,陳落還是覺得自己處于幻覺之中,似乎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假的,自己隻是在做夢。可手腕上鮮紅的印記還是打破了花落的那一點妄想。
陳落将手輕輕搭在紫雲珩的肩上,指尖上傳來的溫度讓她的神色有些恍惚,眼前這人确實是鮮活的,并沒有倒在那場血紅的婚宴上,而是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
“兄長,你還活着便好……”
耳邊的風聲太大,紫雲珩并沒有聽到身後的陳落說了些什麼,隻是肩上傳來的溫度,确确實實讓他吃了一驚。
長劍在兩人的腳下來去自如,兩人穿梭于山間,雲層。
陳落時不時低頭看着腳下的山山水水,有些心悸地閉上眼,太高了,這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去不得粉身碎骨?她心中難免害怕,抓着紫雲珩衣角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紫閣主,還有多久能到蓬萊?”陳落收回情緒,問身前之人,腳下有些發抖,她還是不習慣禦劍飛行這種交通工具。
紫雲珩回頭側目看了眼陳落,隻見她緊閉着雙眼,雙手還緊緊地抓着自己,似乎有些害怕。
禦劍之術對于自己而言已是家常便飯,必然不會生出害怕之意,隻是眼前這位陳落姑娘卻與自己不同,他倒是忘了,她雖會仙術,卻隻會些皮毛,此去蓬萊拜師定能讓她有所收獲。
紫雲珩收回眼神“陳落姑娘無需擔憂,此劍十分穩,定然不會讓你掉下去,腳下便是蓬萊。”
“陳落……”被紫雲珩這麼一叫,她倒是覺得有些别扭。
“閣主喚我落落便好。”
……
“這……”紫雲珩欲言又止,他從未喚她人如此親昵過,當下有些為難。
陳落看出了他的為難,于是轉移話題道“其實初次見閣主就覺得閣主與我兄長長得極其相像,因此多有冒犯,閣主若不嫌棄便叫我落落吧!”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