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起腮幫,吳悅把面前漂浮的貓毛吹走。
忽而想起後世鏟屎官們在網上交流着自家貓主子春天貓毛滿天飛,是不是要吃點魚油和生肉之類的補補。更有甚者拿收集了很久的貓毛做的毛線球、貓鞋、甚至還有人做了自家主子的縮小版挂件,拿貓毛給貓做小被子的。
"咦?" 蓦地站起身,她蹙着眉頭又回憶了下。
沒錯啊,這羊毛不就可以和貓毛一樣處理嗎?
“青棗!青棗!”提起裙子就往耳房沖。“走,咱們上街去!”
當然最後也沒能如願上街,因為家裡長輩都在忙,沒人帶她。
吳父想着反正今天也告假了,就帶着劉耘娘去食店巡視去了。吳夏把妹妹送回家後,就匆匆趕回上下午的大課。
吳悅因此隻得細細叮囑青棗,去市集買些羊毛回來,選那些幹淨的,不要沾惹上太多血漬和糞便的,再去買幾斤便宜的皂角。
皂角是當前的民生必需品,已經形成了成熟的工藝,最便宜的才十文錢一斤。《宋會要輯稿》記載“皂角千石,以備急用”,就是說皇家的惠民倉會常年存儲皂角,用于災荒時赈濟。
之所以強調挑選看起來比較潔淨無污的羊毛,也是因為當前的北宋缺乏現代化學助劑,很難以徹底去除蛋白質污漬,太髒的羊毛就代表着更容易滋生細菌,對人健康不利。
可是,買完羊毛這半個月,每日不是雨雪交加,就是狂風呼嘯。
今日看樣子也是陰天,吳悅開始發愁,這羊毛可怎麼曬啊。
羊毛處理起來倒不是很麻煩,先用清水漿洗一遍,然後用草木灰和皂角水混合的溶液浸泡清洗。這樣去除羊毛脂和雜質後的羊毛更易梳理,且沒有太多異味。将洗淨晾幹的羊毛平鋪在草席上,用竹條或細樹枝反複抽打,抽打時也要力度适中,避免纖維斷裂。每抽打5-10分鐘,要翻動羊毛并調整鋪展方向,确保蓬松均勻。
當然也可以把羊毛放在粗布袋中紮緊袋口,用木槌垂直捶打布袋。每捶打2-3分鐘後解開布袋翻動羊毛,重複操作直至感受到羊毛纖維恢複蓬松狀态。
這個方法同樣适用于羽絨服,若洗後羽絨結塊不夠蓬松,也可以用這個方法把羽絨重新錘打至蓬松。
如果想要制作被褥或衣物保暖内襯,就可以把打蓬松後的羊毛填入夾層,縫上固定針腳防止移位。
然而連續一個月陰雨連綿,半點陽光都沒見到,她們隻嘗試着洗了少量羊毛,清洗後還隻能放在竈台旁烘幹,覺得羊毛已經被打散成功。青棗才拿着那點羊毛做了幾雙羊毛鞋墊,塞進鞋裡試穿後,發現保暖效果不錯。但吳悅始終覺得,隻有經過陽光暴曬徹底消毒才更安心。
-----------------------------
抱着書,她垂頭喪氣地跟着兄長走進教室。
二人等了片刻,未見石介身影,反倒是仆人前來傳話:"小娘子,先生請您去書房一趟。"。
吳悅帶着疑惑前往書房,隻見石介端坐在待客圓桌前,旁邊坐着一位滿頭白發的老者。老人戴着居家便帽,身着深色便裝,鬓發花白,胡子全白,看樣子已年近七旬,端坐在角落,沉默不語,氣質沉穩。
看到她進來,石介擡手示意身旁老者說道:"這是杜相公,還不拜見。"
"相公" 是唐宋時期對宰相的尊稱,吳悅聞言一怔,随即恭敬行禮。
這位被稱作 "百日相公" 的杜衍,身世頗為傳奇。
他是遺腹子,幼年時母親改嫁,将他留在杜家。十五歲那年,因不堪兄長虐待,提劍砍傷兄長頭部,導緻後者血流不止,幸得姑姑及時解救。此後投奔母親,卻遭繼父拒絕收留,隻得在孟州、洛陽一帶流浪。
後來被富戶相裡氏看中其儀表堂堂,不僅将女兒許配給他,還資助他讀書求學。杜衍不負所望,進士及第後,被派往地方為官。他精于吏治,尤其擅長斷案,注重實地調查,秉持 "重證據、辨虛實" 的原則,從不輕信片面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