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處伸出的一隻手拽住了蕭鳳清的裙擺。蕭鳳清低頭看去,是個眉目清俊的青年。
那青年見他看向自己,眯着眼笑笑,繼續說道:“鄙人博古通今,什麼都能算,小友真的不算一卦嗎?”
他一邊說,一邊向蕭鳳清丢來什麼東西。蕭鳳清下意識接住,定睛一看瞳孔緊縮,他見過這東西。
是那刻着“毀”字符文的黑色木塊。
青年約摸二十七八歲模樣,仰頭瞧着蕭鳳清,神色狡黠:“怎麼樣?認識吧?鄙人師從高人,算不準不要錢。”
“你能算什麼?”蕭鳳清幹脆蹲下身,與他平視着問道,似乎真的對算命起了興緻。謝聞遠不知道他想做什麼,擡頭看看師兄師姐們已經走遠,猶豫一下也跟着蹲了下來。
青年掃了他一眼,指着謝聞遠道:“幹脆就算他吧,算他何時才能重獲自由,如何?”
聞言,蕭鳳清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領,冷聲質問道:“你知道些什麼?”
“啊呀啊呀,好兇!”青年雙手上舉,調笑着回答:“知道你寶貝他,提一下就這麼兇的嗎?”
“你最好少打啞謎。”蕭鳳清回答,“我沒有什麼耐心跟你繞圈子。”
“年輕人,不要那麼急躁。”青年看着他,意味深長道。
謝聞遠完全聽不懂兩個人在說什麼,有些好奇,但又不太敢開口詢問。
青年看上去有些不着調,若按刻闆一些的話來說,長了一副江湖騙子的嘴臉。謝聞遠直覺他算不出什麼東西來,但蕭鳳清似乎真的相信了他的連篇鬼話。
“算吧,算準了随便你提條件。”蕭鳳清說。
青年撫掌大笑,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花,從懷中掏出一大把木塊,随手往地上一撒,然後十分随心所欲地排列了一番。
謝聞遠忍不住盯着他看,很好奇他究竟是從哪裡摸出來這麼多木塊。青年擺弄了一會,神色漸漸凝重,而後擡頭看看謝聞遠,又轉過頭看看蕭鳳清,長長歎了口氣:“很可惜,卦象并不好。”
這和路邊上逢人就說血光之災需要破财消災的騙子有什麼區别?謝聞遠腹诽。
“兩敗俱傷,不破不立。”青年沉吟許久,隻說出這八個字來。
謝聞遠不明所以,轉頭看向蕭鳳清。蕭鳳清與青年對視着,兩人皆是沉默,良久以後蕭鳳清回答道:“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麼,蕭鳳清沒說。
走出老遠才發現師弟師妹不見了的祁钲折返回來,看見三個人蹲成一個三角,硬是湊過來蹲在了一起,然後問:“你們在這幹什麼呢?”
“師兄錢不夠了?”蕭鳳清問着,順手将自己的錢袋子塞給了他。
祁钲一揮手又将錢袋塞回給他,義正言辭道:“做師兄的怎麼能總花師妹的錢!我就是找不到你們倆回來看看,你拿走拿走!”
見到他來,青年倒是眼睛一亮:“祁钲!你師弟師妹算命不給錢,你替他們付了吧?”
“什麼師弟師妹?我不認識他們倆!”祁钲似乎這時才看清了青年的臉,蹭的一下站起身,扭頭就準備跑,卻與同樣找回來的白希音撞了個滿懷。
青年站起身欲追,見他沒跑成,抱臂站在旁邊看熱鬧:“喲,今天這是什麼日子?先是見到了傳聞中的兩位奇人,又見到了祁钲心心念念的寶貝師姐,看來我今天該去燒柱高香了!”
祁钲急得要去捂他的嘴,卻差點踩着還蹲在地上的蕭鳳清和謝聞遠,被兩人絆了個趔趄,差點摔個狗啃泥。
青年身形極快,向一旁閃身躲開他的飛撲,又轉到白希音身邊,眨巴着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開口跟白希音套着近乎:“祁钲的寶貝師姐,要不要算一卦?算得不準不要錢,算得準我也不收你的錢,怎麼樣?”
“風叙之!”祁钲怒吼一聲,宛如兇殘的餓狼一般狠狠撲過去,又被青年躲了個空,“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你爹我打斷你的狗腿!”
“你也好兇,你那‘小師妹’全是跟你學的吧?兇巴巴的一點也不好玩。”他故意咬重了“小師妹”幾個字,那副欠揍的嘴臉叫蕭鳳清實在看不下去,偷偷向他閃躲的方向伸出了一隻腳。
青年沒防備,被他絆了一跤,失去平衡向後倒去,落地之前被一隻手穩穩扶住。青年完全不慌,幹脆半倚靠着來人扶住他的那隻手臂,向着幾人嘚瑟道:“看,我的靠山來了。”
來人一襲青衣,眼睛上層層疊疊蒙着厚厚的白紗,白紗下露出的面容幾乎與青年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