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有句俗話,叫烈女怕纏郎。
在出發的隊伍中看見秋露朝時,蕭鳳清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安珏對于兩人的相識三緘其口,秋露朝卻不介意讓幾人知曉,幾乎是有問必答。
原來,兩人幼時就是鄰居,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甚至還是指腹為婚的娃娃親。自小秋露朝就顯現出了與草木之靈的親近,秋家世代行醫,秋父自己開墾了一片藥田,但凡是秋露朝照料的草藥都長得十分茂盛,炮制後的藥效也比尋常草藥強上不少。
後來年歲大些,回春谷仙人路過,發覺這小姑娘頗有行醫的天賦,便帶她一同去了回春谷。次年華陽宗招收弟子,又将安珏帶走了。一對青梅竹馬天各一方,卻時時挂念着彼此,隻是機緣巧合之下一直未曾有機會碰面。
直到後來仙宗大比,回春谷負責給參與比試受傷的弟子們療愈,受了傷的安珏剛好被送去了秋露朝的小院。
從那以後,兩人便時常飛書傳信,這些年雖然聚少離多,但也一直沒有斷過聯系。如今一個是長老座下親傳,一個是内定的下任谷主,個中情誼絲毫不減當年。
難怪安珏在得知自己與謝聞遠有婚約在身時是那般反應,原來自己也有個帶着婚約的小青梅。蕭鳳清想着,心中有幾分豔羨,也有幾分對兩人相隔甚遠的同情。
祁钲其實早就知道大師兄和秋露朝相識多年,隻不過與秋露朝接觸不多,對于兩人的過去也不甚了解。
在聽完了故事以後,祁钲忍不住去安珏面前調侃戲弄,被忍無可忍的安珏捆成粽子,封了嘴扔到一邊。他求助似的看向白希音,後者避開他的目光,裝作什麼也沒看見。
就這樣吵吵鬧鬧着,仙舟一路向着東南方向前行,準備再回到仙島上看看。洗髓靈泉并不多見,秋露朝剛好也有些需要的草藥,商議之下幾人最終決定再回去一趟。
對于蕭鳳清受傷的原因,他和謝聞遠兩人都緘口不言,任安珏如何追問也不肯交代。白希音隐約猜到了什麼,擔憂的目光掃過蕭鳳清又落在謝聞遠身上,但隻是輕輕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出口。
在去回春谷的路上,安珏将仙舟差點駛出了飛劍的速度,但從回春谷重新出發時不再那麼着急。秋露朝雖然松口答應一起出發,但也隻說要一同去仙島上采些藥材靈植,等采夠了就要繼續自己的曆練之行。
不知是不是安珏的私心,一路上仙舟行進的速度比以往還要慢上不少。
作為醫修們心目中的聖地,每個醫修都有進入回春谷學習的資格,故而幾乎所有醫修都算是回春谷記名弟子,而隻有谷主的親傳弟子們才算是正統的回春谷醫修。
這些親傳弟子們的入世曆練和尋常仙宗不同,老谷主要求他們扮作尋常凡間醫者,入凡世四處行醫救人,無論對方是凡人還是修士均一視同仁。但救治凡人時不可用仙草靈藥,隻能用凡間醫者治病救人的手段和方子。隻有所救之人達到萬人,才算是曆練圓滿。
如今,秋露朝所救治之人已達到八千餘,而她又是老谷主親定的接班人,待曆練結束,到時老谷主會為她舉辦繼任儀式,從此秋露朝便不再能輕易離開回春谷了。
這事秋露朝知道,安珏也知道,所以他總想盡一切辦法能與秋露朝多相處一會。記得早些年,為了能在她身邊多待一會,安珏還故意給自己弄出些傷口來,借着養傷的名頭日日賴着不走。
身為醫者,秋露朝哪裡看不出來哪些是不得已受傷、哪些又是故意受了傷?她闆着臉訓斥了幾回,放言再有這樣的情況就再也不見他,這才讓安珏消停了下來。
随着年紀漸長,安珏也不再使這些小把戲了。後來三長老收了祁钲入門,安珏做了師兄以後也逐漸忙碌了起來,宗門内的年輕弟子漸漸增加,安珏也不得不承擔起了師兄的責任,也就更沒什麼機會與秋露朝見面了。
雖然對于修士來說,傳書隻是一眨眼的事,但畢竟比不得面對面來得好。正因如此,安珏才拿師弟師妹們做借口,試圖說服秋露朝同行,這樣起碼在各自回到宗門以前,還能再多相處一段時日。
他看向秋露朝,眼神缱绻而不舍。但修仙之人本就該如此,既然懷有凡人所沒有的能力,就注定要承擔凡人所不能承受的責任。
如今還在各大宗門的這些弟子,隔三差五就要出門斬妖除魔,也有部分已經出師的修士會隐居在各地,護佑一方平安。凡人一生難見妖魔鬼怪,全靠這些修士們的庇護。
凡人将修仙者看做仙人,修仙者就必定要對得起這份信任和供奉。責任二字重于山,誰也逃避不得。
蕭鳳清與謝聞遠二人年歲尚小,才剛入門一年多,對于個中情形不能算十分了解,也不太懂為何有情人偏要分隔兩地久不能相見。
魏長千更不懂,語出驚人:“安大哥入贅不就好了嗎?我聽鄰居家阿叔說過,鎮子裡以前有一家小姐不願遠嫁,情郎是從别的地方來,為了能夠時時相伴,就招了情郎入贅,連聘禮都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