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珏吓了一跳,看向他的目光帶了一絲探究:“那時你不在宗内,聞遠自己回去了一趟,我還以為你也會想回去看看,畢竟離家這麼久了,不會思念家裡人嗎?”
他确實想回去,但現在回去可就真是說不清了。蕭鳳清絞盡腦汁也沒想出個合理解釋,支吾了半天,最終一咬牙指着謝聞遠說:“因為我父親不喜歡他更喜歡他大哥,如果現在回去,父親逼着我嫁給他大哥,我們兩個就不能繼續在一起了。”
安珏瞠目結舌,半晌才結結巴巴回答:“這,這樣啊……但是,他大哥……”
“對,我大哥也喜歡鳳清多年了,如果不是我們一起拜入華陽宗了,他早就被嫁給我大哥了。”謝聞遠先是一愣,反應過來以後果斷順着蕭鳳清的話繼續瞎編,兩人一唱一和,将安珏哄得一愣一愣的。
最終安珏如他所願改換了航路,向着早已商議好的目的地駛去。見安珏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輿圖上,謝聞遠貼着蕭鳳清的耳邊小聲問:“你不想回去嗎?”
蕭鳳清微微點了點頭,同樣小聲回答:“小五回去了。”
謝聞遠恍然大悟,若是他出現在京城,兩個五公主面對面,事情就真的無法收場了。他有些慶幸安珏沒有刨根問底,也隻是提議一下回去看看,在蕭鳳清拒絕後并沒有堅持。
安珏确實心裡有些奇怪,對于大部分弟子來說,離家這麼久總會想要回去看看的,眼下時機合适,順路去一趟雍國京城并不會花費太長時間。
他也不是看不出師弟師妹的異常,安珏比他們兩個加起來活得還要久一倍,三言兩語就讓他們忽悠過去屬實有些說不過去。隻不過兩人不想提,安珏也默契地沒有多問。
從兩人入門起安珏就能看出來,蕭鳳清主意大,兩個人在一起時常常都是他說了算,心眼子和鬼點子加起來一大籮筐。
謝聞遠雖然看着脾氣軟沒主見,實際上性子倔得很還認死理。剛入門時,謝聞遠看起來事事都聽蕭鳳清的話,但總能讓人覺得他極為不情願,行動上屈服了,心裡卻一點也不服氣。
并且那時的謝聞遠總給安珏一種“哀莫大于心死”的氣質,仿佛剛剛經曆過什麼重創。
後來兩人不知為何鬧了别扭開始冷戰,蕭鳳清跟着白希音遠離宗門,謝聞遠自己回家一趟後再回來性情大變,幾乎要将見過的女修調戲個遍,偏偏那時師尊還不讓他出手管教。
直到謝聞遠被白希音一掌拍進寒潭,再撈上來又變回了之前那個好脾氣的師弟,但又和之前不太一樣。
之前他是一種“活着也不錯,死了也可以”的狀态,再醒來以後就堪稱生龍活虎了,笑容比之前多了不少,人也顯而易見開朗起來,之前的别扭冷戰仿佛煙消雲散,和蕭鳳清之間的關系也比以前更親密。
剛入宗門時,這對未婚小夫妻看上去格外相敬如賓,而現在不僅肢體接觸多了不少,看着彼此的眼神也像拉着絲,稱一句蜜裡調油也不為過。
但這些轉變并非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逐漸形成,而是從某一節點開始突然發生,這叫安珏很難不心生懷疑,就好像……突然發生了某些事情,直接叫兩人産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本該是兩個人的私事,安珏無意探聽,師尊既然将他們兩人收入門下,就說明對二人秉性極為放心。
但身為大師兄,他又很難不去關注師弟師妹們的動向。過去他沒少為祁钲操心,還被師尊戲言是注定的操勞命。那時他未當成一回事,現如今看來,他确實是沒少操勞。
從那時起,安珏就沒少關注二人,雖然蕭鳳清演得像模像樣,但畢竟年紀小,心性也稚嫩,安珏看他就像看三歲孩童,不涉及原則性問題安珏都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不願意說,自己也不願多問,女孩子家和師兄之間有隔閡實屬正常。
但謝聞遠……
安珏眯了眯眼睛,直覺告訴他,謝聞遠身上藏着個巨大的秘密,甚至連謝聞遠自己都不一定清楚其中真相。人不會在短時間内轉變巨大,尤其是那段時間的謝聞遠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祁钲當時氣得想揍他,罵他趁着師妹不在亂搞一氣,被安珏攔下以後還生了好久的悶氣。但在安珏看來,與其說是他在蕭鳳清不在的時候暴露了本性,不如說……
……那根本就不是謝聞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