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呢,還能夠掉幾滴眼淚。
這是她見過的,受了委屈的姑娘的樣子。
可這等事,如果是兩廂情願的話,又有什麼好委屈的呢。
“仟仟..”姜碩想要觸碰卻又收回手,“對不住,我隻是看你對他那樣好,一時忘了分寸,你分明喜歡我的,不可以再對其他男子這樣好了。”
沈顔殊仰起頭,眼淚還挂在臉上,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我何時心悅你了。”
姜碩瞪大眼睛,“你讓我與你同眠。”他漲紅了臉,仿佛被調戲的良家子,“我們同塌相擁而眠這些日,這還不算是你心悅我的證據嗎?”
沈顔殊瞪着一雙濕漉漉的鹿眼,輕聲細語忍不住反駁,“同塌便是心悅,這麼說殿下也心悅我了?”
第一次從冷宮出來的少年郎,情窦初開的年紀,沈顔殊料定他不敢承認。
誰知姜碩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眼睛黑漆明潤,堅定的,完全不經思考的回答道,“是,我心悅你。”
沈顔殊噎住:“....”
大意了,竟然是個橫沖直撞的小獅子。
她還當他是可以随意揉捏的軟糯小奶狗呢。
沈顔殊沉默,房間便也沉默,申時的陽光通過奶白紗幔透進來,塵埃在光束下無聲起舞,傳遍烏蘭木桌上的綠蘿是方才放上去不久的,水滴也沒有來得及溜走,就被塵埃抓住。
他們一齊在光束下舞蹈。
為一個勇敢的少年郎伴奏。
沈顔殊不說話,她故意不說話的,她用這沉默當做給予少年郎的回答,她不想直白剖析,不想得罪少年郎,也不想應承他。
他像幼時父親馴養她一樣,用沉默去擊潰一顆眼巴巴期望的心。
隻要等到少年郎失望逃走,再次見面便可以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依舊對他笑問他好,讓他以朋友或者熟人的名義呆在身邊。
隻要姜碩還有利用價值,沈顔殊便不會同他撕破臉。
這便是沈顔殊的處世之道。
姜碩卻不如她的願。
沈顔殊不說話,隻是坐在床上,仰視的角度讓她楚楚可憐,目光卻不曾有一瞬的閃躲。
無論是誰看了這副場景,都要以為是姜碩在欺負沈家女。
可并非如此。
姜碩突然彎下腰,一手按住沈顔殊蓋在左肩的錦被以免她衣裳滑落,一手抱住她纖細的腰肢,手臂微微用力,便将她拉近,他将她圈養在懷中,卻不抱她,手很守禮的虛虛籠罩,溫和從容的眼神直勾勾的圈住沈顔殊。
“所以,仟仟呢?”
沈顔殊不吭聲。
姜碩不放過她一絲的表情變化,“我心悅你,所以與你相擁相枕,你呢,你默許與我這些天同塌同眠,難道不是喜歡我?”
沈顔殊哀歎一聲,九皇子殿下從前竟然是這副性子。
她避無可避,含糊道,“我中了毒。”
我中了寒毒,畏冷,所有的行為都隻是為了緩解毒發的痛苦而已。
姜碩聽明白了。
她不想負責,不肯動心。
不過是一段路程而已,她還是要入京都去攀國公府。
一瞬間姜碩的神色複雜,從少年郎唐突心上人的手無無措,到暴戾殺人的冷酷氣場,沈顔殊不動不言,半晌姜碩突然好像被抽幹了氣似的,突然身體一軟,腦袋埋在沈顔殊的肩頭。
沈顔殊感到皮膚的潮濕,她一怔,正要說什麼,姜碩突然起身,為她整理好被弄亂的衣裳,再次擡眼時,仿佛又成了熱情的大狗狗。
僞裝成大狗狗的小獅子。
姜碩道,“解寒毒的血煉丹還未到,不過這裡有大夫,開了緩解症狀的藥,稍後我讓一長給你送藥過來。”
沈顔殊忍不住皺眉。
她害怕吃藥,太苦。
姜碩仿佛看透她,“湯藥雖苦,也能夠暫緩症狀,但終究沈姑娘不必再做違背心意的事了。”
沈顔殊:“...”
我懷疑你在點我,而且很明顯。
姜碩狠下心沒去看她,推開門,陽光大把大把灑進來,姜碩很快關上門,轉身離開的瞬間,從懷中掏出來個瓷白瓶。
這是影衛夙夜兼程從冬扶山取來的血煉丹。
姜碩眼都沒眨,手一動,藥在空氣中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