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會開的非常順利,如果摒除千鶴家長和吉影彼此暗藏殺意的神情,确實很順利。
長澤千鶴的家長叫長澤千夜,他開完會之後笑眯眯的向我探頭,像是要搭話,根本不理會他在旁的女兒。
“回家了。”吉影上前一擋,拉着我出了教室的門,邊走邊教導我不要跟可疑的成年男性說話,還要保持較遠的距離。
回頭,我瞧見了千鶴煞白的臉色,她的不安簡直寫在臉上。
是恐懼。
她害怕她的父親嗎?
回家路上,我玩笑般的說道:“你看起來也很像可疑的成年男性,”話語掩藏挑釁:“身高是一米七五,有着一份還不錯的工作,言行舉止不出錯,面目姣好卻不出挑,成績一直保持着不前不後的第三名,不抽煙,也不怎麼喝酒。沒什麼人讨厭你,卻也沒有什麼特别好的朋友。”
“不覺得平凡到詭異的地步嗎?”
氣氛幾近凝滞了片刻。
出乎意料,吉良吉影笑了。
吉良吉影是一個生性就散發着死闆氣息的人,我曾經以為他一度不會為任何事情表露出太多的情緒。我都忘了上一次他發自真心實意的笑是什麼時候。
但是,他居然笑了。
他的右手伸向我,看上去不像是要毀屍滅迹的樣子,我緊繃身體,卻發現他的手落到我的頭頂。力道是那樣輕柔,輕柔的令人恐慌。
“是啊,你說的沒錯。的确平凡到詭異。”
“但是你不是早就習慣了嗎?”
他的這句話既出,我寒毛直豎。
他是察覺到什麼了嗎?
還是他已經知道了那些“女人”的來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好吓人。
“沒關系的,我覺得沒關系,維持現狀就好,我就想要這種‘詭異的平凡’。”他笑着說。
那個時候,有一瞬間我覺得,吉良吉影其實什麼都知道,隻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但似乎又隻是錯覺,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不可能去賭,萬一猜錯了,他其實根本就不知道。
那我挑破的行為隻會讓他把我從他的世界驅逐出境。
還是命喪的那種出境法。
為着這點令人恐慌的後果,我們繼續維持着詭異的和平。
但問題就出在這次家長會之後。
異常是從長澤千鶴避我不及開始,她父親接她的次數也陡然升高——從前都是長澤千鶴一個人回家,現在倒是變得熱衷起來。
我有注意到鈴木愛開始同長澤千夜說話了,她似乎很喜歡千鶴的父親,喜歡他彬彬有禮,謙和從容的模樣。
她甚至開始友好的同千鶴打起招呼,就像是曾經帶頭霸淩千鶴的不是她。她揚起的粉色愛心長指甲,同她媽指甲一樣bingbing的發亮。
……該死,和吉良吉影待太久,看什麼都注意手指甲去了。
千鶴卻性情大變,在學校開始有了冷臉。甚至近乎反常的開始對着鈴木愛兇起來,有一次甚至硬氣的對她說了“滾”。
還有“離我爸爸遠點”。
真有意思。
要知道一起她隻會懦弱的顫抖。
我看着這一切,默不作聲。長澤千夜雖然看起來很想跟我講話,但由于吉影的按時接送,硬是沒讓他找到任何機會,還是有點好笑。
下課時,我向着千鶴走了過去,看着她的臉變成惶恐,慌忙想要逃竄。
我拉住她:“要不要跟我做朋友?”
她的面色更恐怖了。
她像是快要窒息、哭出來一般,正準備将“不”字出嘴,我就已經同她十指相扣,溫柔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