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您究竟是從何處将我撿回來的?”
林清也端坐着,時近月半,她的身體也跟着有點發虛,這時候臉色不算太好。
青玄派山門距離魔教有一些距離,她若要準時抵達,需得提前一天出發。
她就要走,剛好碰見師尊出關,這才想問上一問。
“為何突然問起這事?”
林清也的師尊名喚沉鏡,人如其名,這時捏着一顆白子,将林清也的黑子逼入死局。
“先前那一趟,徒兒碰見些有關蒼麓國的事。您曾說是在蒼麓國界将我撿回,不知具體何處,不知您可知曉我的身世?”
“将你撿回來的并非是我。那時候我稍年輕些,喜愛四處雲遊交友,認識了幾個人。撿你回來的那人名喚凰翎,她将你交予我,隻說你根骨奇佳,是可造之材。她性情散漫,不願收徒,也不想浪費,這才将你托付。”
林清也皺着眉追問。
“如今那位前輩現在何處呢?”
“她狂得很,我也許多年沒見她了,現在恐怕在哪座山頭上發酒瘋呢。”
沉鏡這話說的極為肯定,眼底卻含着些許怒意,一說到這人顯然不大高興。林清也便沒再問了。
“清也,蒼麓滅國的事很複雜,若非迫不得已,最好不要過多摻和進去。”
可她唯一記得的就是蒼麓,怎會選擇獨善其身。
“我知你是個死闆性子,可你有沒有想過,照你這樣的特殊血脈,不可能隻是你常人。蒼麓的下場如此凄慘,在你探求身世的路上,你的仇家或許也會尋過來。”
林清也默然不語。
“罷了,若你想知道些什麼,就去赭砂看看吧。”
……
這天清晨,藏書閣總算是修了個大概。季眠不喜人陪着,便一個人進去。
藏書閣的灰塵氣很重,就算簡單清理,還是有一股長時間不透氣而積攢下來的陳腐氣息。
季眠伸手去拉開窗,便在這藏書閣裡探索起來。
藏書閣内的書籍種類頗多,名家孤本也有不少,各類小衆藏書都十分詳盡。她按着分類,尋到一本國史。
這本記載的是四國的發展史,總體來說比較簡略,對每一個國家的篇幅基本一緻,甚至蒼麓還因為太早滅國而少了不少内容。
這些俱是人人皆知的東西,于是季眠搜羅了一些亦真亦假的野史。大多記載的都是些皇室秘聞。好比兩位女皇之間的事,就編的有些太離譜。
她寫出來的才沒有那麼狗血……
季眠就這樣看到了深夜,廢寝忘食,權當話本子看,好像感覺也不錯。
這天,季眠正捧着一本野史細品,這邊雨槐忽然走進來,似乎是瞥了一眼書封,沒說什麼。
然後遞上來一個盈尺大小的請帖,季眠接過來看了看,又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裡面用漂亮的行楷寫了一串套話,後面緊跟着一串落款:簡兮顔。
“這是玉面将軍遣人送來的。”
季眠的手指在帖子上摩挲。
“先前怎麼沒見過這東西?”
“這是玉面将軍個人的習慣,魔教中并沒有這個傳統。”
簡兮顔是正統的王親,家中世代從武,個個是領兵打仗的好手,聽聞為人正氣,不屑與季眠這等用邪門歪道修煉的人為伍,今日怎麼會想見她?
在魔教中用邪法修煉的不在少數,原主亦是如此。季眠這猩紅色的瞳孔可不是先天帶來的,是後天修煉染上了血腥氣才變成如今這般。
到底不好推脫,季眠坐了一架車,帶着雨槐和幾個小侍一塊過去了。
這車的樣式也是她沒見過的,前面牽着的不是馬,倒是兩隻長的很高壯的羚羊,跑起來很快,卻又很穩,聽說是谌卻養出來的東西,她用着不錯,便在魔宮裡普及。
說到谌卻……季眠又長歎一口氣,恐怕日後少不了和她打交道,又是一個很麻煩的人。
季眠一行人在槿隐閣前下了車。
槿隐閣看着十分氣派,位置不算偏,從外面窺見一角,便比季眠那寝殿要豪氣得多。
如果季眠沒記錯的話,木槿花應是灌木,可簡兮顔院中的木槿卻生的十分高大,細長的枝條攀附在牆頭,一簇又一簇地聚集,層層疊疊的花瓣蜷曲擠成繡球狀,盛放在搖搖欲墜的枝頭。
季眠看了一會,走到門口,卻并沒有人前來迎接,府門開了條縫,顯然是要季眠自己進去。
雨槐在後面跟着,很自覺的上前一步想将這門替季眠打開。她臉色很不好看,冷漠的神情裡透着十足的不屑和不滿。
她一伸手,那門上似有什麼屏障似的,将她整個人瞬間彈開至五步外,沖擊隻争對她一人,站在一邊的季眠并沒有被波及。
細罅的門縫裡走出來一個人影。她隻露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隔着一道門,似乎看了季眠一眼,然後不鹹不淡地開口趕人。
“抱歉,簡某說過了,這裡不歡迎翎侍大人入内,說話算話。”
簡兮顔說着抱歉,卻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也對,雨槐的身份地位,跟簡兮顔這種王親根本搭不上邊。
隻不過單就季眠這段時間搜集的資料來看呢,簡兮顔又不是這種恃才傲物的人。
看來這兩人之間過節不小。
她并不想在這挑起争端,于是讓雨槐在車裡等着,自己走上前去。
果然,季眠推門的時候并沒有受到什麼阻礙,甚至沒有要她推開,那門就迎着她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