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那顆紅彤彤熟透的柿子，随着懸挂在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聲響緩緩降落。

在柿子徹底墜入地平線下之際，緊閉雙眼酣睡的宋嘉楠睫毛宛若蝴蝶翅膀微微顫動着。

張開雙眼露出那對無機質透着冷感的黑瞳，她的眉頭緊緊扭在了一塊。

左手撐床借力支起身，宋嘉楠望着疼痛無力的右手發了會兒呆。

【看來還是得去醫院檢查一下，才能快一些恢複。】

宋佳楠在盥洗室迅速洗漱了一番，換上一條寬松的淺灰條紋衛衣裙便出了公寓。

【得抓緊時間，趕緊看完醫生。再去一趟臨江路，問問手機有沒有被好心人送到保安室。】

“你這個屬于輕微骨裂，可以根據自身情況考慮要不要打石膏。”

白大褂醫生托了一下眼鏡，一邊輸入電子診斷記錄一邊朝宋嘉楠說明叮囑。

“打石膏能更快恢複嗎？”

宋嘉楠空洞的雙眸盯着醫生在鍵盤上飛舞的手指，平靜地問道。

敲打鍵盤的手指頭一頓，醫生有些詫異地擡眼看了看前方的女子。從她進來問診到現在，幾乎沒有什麼情緒起伏。

如若不是CT影像顯示她小臂輕微骨裂，他都懷疑是仿真機器人來看病了，想起自己的職業素養，回神輕聲解釋：

“石膏主要是固定受傷部位，以避免活動時不注意出現二次創傷。恢複效果還是看個人體質。”

“好的，謝謝醫生，我不打石膏了。”

瞥見手機上所剩不多的時間，宋佳楠決定還是不打石膏了，畢竟有一半的時間都是薩摩耶形态，打上石膏不知道薩摩耶會變成什麼樣。

“一會兒，你到藥房取我給你開好的藥。這兩天可以先冷敷每次15~20分鐘，之後改成熱敷。”

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再次向醫生道謝後，宋嘉楠走出了會診室。

趕在物業下班前的半小時，她馳車來到臨江路的安保室。

“沒聽說有撿到手機箱子之類的，”

年輕安保員憨氣十足地揉了揉頭發憨笑。

夜幕降臨，天色已晚。

街上的店鋪和小攤都陸陸續續準備打烊休息了，宋嘉楠開着車龜速行駛，眼睛左右打量沿路是否有營業廳，最終隻找到一家已經閉店了。

蔥白纖長的手握着方向盤逆時針打了一圈，原本如老龜散步的SUV搖身一變，成為一匹駿馬載着宋嘉楠朝着宋宅疾馳。

宋嘉楠出門前把平闆的未讀消息都看了一遍，宋母給她打了好幾個視聽電話，宋嘉楠都沒有接到。

宋母見聯系不上她，留言再三叮囑宋嘉楠今晚必須回家一趟。

“吱——”

車子制動，車輪在柏油馬路上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坐在前院品茗賞月等候宋嘉楠的李慈沛聞聲而起。

踩着小碎步一路小跑至大門外，将正對着車落鎖的宋嘉楠攔在了家門口。

屋漏偏逢連夜雨，左手勾着鑰匙剛從車門邊移開的宋嘉楠被人一把拉住，她忍不住悶哼一聲。

“唔——”

側頭一看，原來是宋母。宋嘉楠皺着眉低聲道：

“媽。你松手，我自己能走的。”

宋佳楠跟在宋母身後，路燈照出她單薄的影子，二人最終在褚家院牆一側停下。

“你最近在做什麼？晚上不見人影，白天給你發消息不回，打電話也不接。”

瞅見宋母審視的目光，宋嘉楠在心裡猶豫了起來。

【我該不該告訴媽媽這個秘密呢？】

宋嘉楠欲言又止的表情落在宋母眼裡，宋母歎了一口氣，直接向她挑明。

“我都已經知道了！”

“你不用藏着掖着，你和爸爸關系不好不敢告訴他，我都知道的。”

“你這孩子，這麼大的事怎麼都不和媽媽說呢？”

“怪我！看你長大了又這麼獨立，光顧着你弟弟妹妹，對你的關注就少了。”

“媽媽對不起你，那天看見薩摩耶我就該察覺到不對勁。”

聞言，她細細打量着宋母。隻見面前的女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又帶着絲懊悔，宋嘉楠喟歎：

“沒事，弟弟妹妹學業正是該抓緊的時候，你的精力本來就不夠。我知道媽媽你還是很關心我的……”

說着說着宋嘉楠眼眶濕潤泛起淚花，抽了抽鼻子。她擡手抹去眼角的水漬，将手搭在宋母肩上，想抱一抱消瘦的母親。

卻被宋母随後的詢問，定在原地。

“你現在找工作怎麼樣了？有沒有合适的offer？”

“這件事我幫你瞞着呢，暫時沒讓你爸爸知道免得你吃挂落。

“等入職新公司穩定後，你要記得跟他提一下。”

【……】

【這幾天借着市集的流量，小攤創業搞得火熱，都忘了還有失業這回事沒告訴她們了。】

【變成狗這種事還是不要說了，現在他們真的會把我當成被失業受了刺激的精神病瘋子。】

宋嘉楠在心裡嘀咕了一陣，勉強的提起嘴角露出生澀僵硬的微笑，配上她那兩顆尖尖的虎牙，在夜色中逆着光線，顯得有些微微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