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站在甲闆上,他沒回頭看中也,隻一會盯着前方的迷霧,一會盯着手中的指南針。
太宰治左右手各拿了一個指南針,也不知道在對比什麼。
“我們要找的黃泉?”太宰治這無所謂的語氣和态度又讓中也覺得自己被小看了,忍不住找了句茬,“怎麼,這黃泉還能有幾個的嗎?”
兩人明明都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太宰治卻像是在出發之前備齊了資料,對一切了如指掌。
對比之下,顯得他很呆!
他承認太宰治的腦子比他的好用那麼一點點,可之前也沒這麼顯擺呀!
有時候兩人一起犯蠢,不是挺融洽的嗎!
中原中也甚至覺得太宰治發癫裝傻的狀态比現在好!
在中也這麼想着的時候,太宰治倏地回頭看他,目光也一下亮了。
“幹、幹什麼……”
對上這帶着光的鸢色眼瞳,中也本能向後退。
“原來中也也有聰明的時候啊!”
太宰治發自肺腑的驚喜。
“你又在嘲諷我什麼?”中也一點沒覺得對方在誇自己,“說清楚。”
“「黃泉」不是一個人。”太宰治拖長了調子,“「黃泉」應該是個雙胞胎或是三胞胎。”
“什麼?”中也感受到了一點震撼,“雙胞胎?三胞胎?”
太宰治這裡沒空理他了。
因左手的指南針有了頻繁的細微波動,和右手的指向有超過十五度的偏差,太宰治命船長改了航線,讓船航進迷霧……
☆
雖說父親上周回來後就沒離開過莊園,美知子卻不敢把半月前在浴室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那些留在窗戶上的字隻可能是來到莊園的客人寫的,若是讓父親知道,隻會覺得是她暗中和客人說了什麼,或是給了什麼暗示,才讓對方有所行動的。
那樣的話,美知子會受到懲罰的。
在她十三歲那年,第一次見到所謂的『未婚夫』,當着父親的面收下對方送出的信物,便被倒吊在漆黑的地下三日。
整整三天,隻有她一人,連一口水都沒給她留下,隻為提醒美知子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能和外面的人有所牽扯。
若不是中途她因昏迷去到了夢中,美知子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度過接下來的時間。
可被關漆黑地下室的陰影,美知子到現在都記得。
恐懼銘刻在她的心底,無法忘記,也不敢再次觸犯。
再有就是,從她父親回來後,莊園的氛圍就很奇怪,伺候的仆人也越來越少,似是這兩年收的傭人有手腳不幹淨的,藏了什麼東西,犯了很嚴重的錯誤,她的父親正在一個個審訊。
整個莊園人心惶惶,氣氛比往日還要壓抑。
這一日美知子睡醒,空氣比昨日又冷了些,她甚至能看到從口中呼出的白氣,扭頭望向窗外,竟看到有雪花飄落。
莊園下雪了!
她在莊園住了十年,還是第一次在這裡見到雪!
那碧藍的眼瞳一下就亮了。
美知子來不及搖響床頭鈴铛,自己挪到了飄窗望着空中的雪花。
這雪不大,地面樹梢也沒有積白,但對美知子來說已是奇觀。
她貼近玻璃的時候,還看到太陽的光落了下來,灑到了後院。
美知子欣喜地看着這一切,直到……
她在這院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高挑身影。
那人雙手插在口袋,因風衣敞開,衣擺和随意挂着的腰帶被微風揚起。
他就站在清晨第一束朝陽中。
迎着光,擡着頭,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