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走下樓梯的時候,還是在這不算寬敞的地方瞧見了兩位好友。
“哦呀~織田作和安吾居然又背着我在約會。”
先前還沉悶的太宰治瞬間換了個表情,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賤兮兮的。
“你不是去攔截那群偷渡上岸的澳洲人嗎?解決了?”
安吾沒理會他的話,确定來的是太宰後,他收回了目光,微側的身子又轉回了吧台。
“嗯哼。”太宰治哼了一聲,坐到了兩人中間的空位上,對着酒保喊道,“牛奶百利甜。”
“你又把美知子的禮物拆了?”
聽到太宰治的點單,安吾眯起眼睛問了一句。
太宰治從未在這裡點過力嬌酒。
倒是他之前帶回來的酒心巧克力裡,美知子發現了自己偏愛的口味,他送過一回。
“反正最終進到這個肚子裡,你管是誰喝的。”太宰治伸長了雙臂,趴在吧台上,“我就不能嘗點甜的嗎?”
雖然,他原本也沒愛吃甜食。
可能是在交換身體的這些年裡,美知子把他身體的習慣養得奇奇怪怪的,他對糖分的攝取也有了要求。
像是現在,太宰治就想吃口甜的。
“你們是下周一要離開日本?”
一直沒說話的織田作之助在此時問了一句。
“我不用去了。”
說起這個安吾不是很高興。
這次的任務需要外出近一個月的時間。
這次事件的中心人物一直是安吾負責溝通的,他本是要跟着一起的。
可不知怎麼的,他上午把這件事告訴太宰治,下午就被踢出計劃,似是有誰阻撓不讓他去一樣。
因要遠航,在船上大半的時間是沒有信号的。
所以,太宰治還沒出發,安吾已經擔心上不知道是否會在途中出現的美知子了。
“那美知子……”
織田也意識到這件事,轉向了太宰治。
“别擔心,會見到的。”
太宰治把手伸進了外套口袋,握住了内壁還挂着血珠的玻璃瓶,回了一句在兩人聽來有些莫名其妙的話。
“你還是給美知子留點信息吧。”安吾認真地提醒了一句,“中也都開始懷疑了。”
“我留了。”太宰治的表情有些無辜,還有些委屈,“我留了那麼多,是美知子沒看到……”
☆
“啪——”
坐在浴缸邊上的美知子打碎了裝在玻璃器皿中的香薰。
清脆的聲音引起了門外傭人的注意,急忙詢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美知子沒有回答。
水霧中她坐得筆直,撐住身體的雙臂微顫。
她驚恐望着浴缸側面的玻璃。
原本該被霧氣完全蒙住的窗戶,留着用日語寫下的半句和歌——
『わびぬれば』
『今はた同じ』
(寂寞辛酸度此生,至今仍是苦煩中。)
這間浴室隻有兩名女傭能入内,可她們不識字,更不可能留下這種隻有在浴室充滿水蒸氣後才能看到的文字。
這是專門留給她看的。
可寫下這些文字的是誰?
随父親進到莊園的客人嗎?
在這裡留下這話又想表達什麼?
想約她見面?
畢竟這首和歌的下半句是——
『甯赴難波江中死,也願與君相聚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