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壇做法事要等到午時,現在還早,林玉忙着招待道士們,等晚些還有佛堂的師傅回來此洗禮,佛道雙修,肯定能把杜影超度了。
林玉想着感覺肩膀上的擔子輕了不少,今夜可以睡個安穩踏實覺了。
晟園裡能使喚的人不多,也就一個燕飛對林玉的話言聽計從,所以很多事情還是需要林玉親力親為。
燕飛在後廚奔走,林玉則在前院巡視,看看哪裡還有纰漏。
林玉看來看去發現西邊的院子少挂了一把桃木劍,反倒多了一杠子死水,水裡頭還放了不少銅錢。
杜影屬火,金水相克,這不對。
林玉從院裡出來,四處找人要重新布置,走過兩條長廊不見半個人影。
林玉腳步越來越快,心中有一個荒唐的猜想:沐媱故意設置要杜影永世不得超生。
說不通,杜影平生對沐媱最好了,勝過對祖母。
林玉又走過一條長廊,拐角的時候她聽見杜廉的聲音。
杜廉嬉笑着,“你這個騷|貨還真是絕情。”
沐媱依偎在杜廉懷裡,嬌滴滴嗳喲一聲,欲拒還迎推杜廉一把,眼神嬌媚黏糊糊盯着杜廉,“那都是為了誰?”
杜廉哄着沐媱,抱着她,“辛苦辛苦,不都是為了我們麼。”
沐媱:“幸好奶奶為了杜影肝腸寸斷壞了身子,我才能在這園裡站住腳跟。”
杜廉輕笑一聲,“沒有其他該謝的嗎。”
沐媱嬌嗔道:“還要多謝廉大爺,為我謀劃生路,還給了我一個娃娃,讓我能做杜三奶奶。”沐媱的聲音壓低許多,湊近杜廉的耳朵吹了吹氣,挑逗他來攬着自己的腰。
“你這個妖精。”杜廉順着沐媱的意思拉着她抱着她親着她,娴熟地将人抱起然後鑽近屋裡。
白日宣淫,與弟妹厮混。
林玉懷疑自己的耳朵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難怪會那樣安排西園。
還有,難怪杜影要趕沐媱出去。
這沐媱出身煙花之地行事荒謬也就罷了,杜廉是杜影的親哥哥吧,就算德行有虧那也不能和弟弟的女人厮混在一起。
林玉愣了好一會兒,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到前邊來了,坐在法壇的一旁,貢品什麼的都已經堆積如山。
林玉擡頭看看太陽,差不多快到時間了。
丹明走上前,林玉鬼使神差拉住他,“等等。”
丹明右手用了些力氣,将寬大的道袍從林玉手中扯出來,“不知夫人還有什麼疑慮。”
“隻是超度,對吧。”林玉想起來,剛剛讓人去西苑收拾了,還是叫的燕飛,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其實最好自己去看一眼,但是想起令人作嘔的事情她就不想靠近那邊。
晟園她本來就不喜歡,現在因為沐瑤和杜廉的事情直接上升到了惡心。
丹明颔首道:“夫人所托貧道都記着,定讓杜大人往生。”
林玉慢慢收回手,雙目空洞,喃喃說着,“隻是超度杜影會重新投胎這裡的一切都與他沒有半分瓜葛……沐媱的事情他也會忘記,反正是杜家的種不就好了,别再想杜影了。”
咚咚咚--
鑼鼓喧天,法事開始了。
林玉跟着小道士走,上香念咒,她像是一個提線木偶,誰在提繩子?
林玉愕然,看着眼前的一切,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沉重的,沐媱和杜廉也在其中。
他們穿戴整齊,互相隔着距離,旁人看了都不會覺得他們有什麼奸情。
可是林玉撞見過,最親的人是在做戲,那這些面色憂傷的下人自然很大可能也是在裝。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林玉的腦子裡不斷重複這句話。
對了,自己也是裝模作樣,這場法事欺騙的隻有杜影。
林玉想到這一點不覺潸然淚下,上香的時候林玉不住凄笑出聲,吓壞了衆人。
“夫人,我扶您下去歇息?”燕飛這些天已經看見林玉暈了數次,多少是有些熟練了。
林玉搖頭,“不必,我要,親自送送杜影。”
林玉說地幾乎沒出聲,神情癡癡的,眼淚源源不斷從眼眶掉出來。
林玉擡頭看着腥紅的香頭,想起靈堂時候也是這樣。
“你是不是不肯走。”
“……還是我不讓你走。”
“可是我恨你啊。”
林玉的自言自語沒人聽見,隻有那蜿蜒曲折的煙霧抖了抖。
林玉肩膀一重,是丹明将拂塵打在她肩上。
林玉扭頭,看見杜影朝自己走過來,他蹲下身,捧着林玉的臉,“把他們都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