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道龍聖像一隻氣球突然爆裂,而裡面裝的不是氦而是烈性的氫。一棵溫馴的綠植猛地開出顔色濃烈的花,他能把整面牆壁占滿,有怪物一樣旺盛的生命。
我記得這些花鋪滿牆壁,把整個房子籠罩之前,原本的房子,原本的士道龍聖是什麼樣。我曾經想要把新長出來的藤蔓連根拔起,把花都折斷,踩在地上爛進泥巴裡。可是他太過茂盛,太過明烈,我被他頑固的桀骜刺傷過。等時間過去,痂掉了,我也不折騰了,但那一股叫人心驚肉跳的香味,發甜的戰栗留在我身體裡。
對這個人,我肯定是喜歡的。喜歡裡沉澱有雜質,代表我的介意和脾氣,沒有百依百順服從。我想,我們以後一定會吵架,很多次。可吵歸吵,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一股冷風迎面吹來,我瑟縮一下回到現實。
一個忙着報考的應屆生,一個一心一意踢球的追夢人。
後來會發生什麼,我可以做合理的假設,但不能沉迷。至于士道,他更不需要顧慮别的任何事。甚至,我希望他把約定暫時忘掉。就當是公平起見,就像我也朝噴泉池裡丢了500日元硬币。我不斷加快腳步,為二次考試焦慮而沒心思惦記他。比賽我看的都是錄播,還隻是進球剪輯的切片。
輕輕颠簸的電車裡,像我這樣拿手機看視頻的還有很多。偶爾,也會聽到關于士道的讨論,不好的那種。哪怕話題發起者就坐旁邊,從上車到下車一直沒停嘴。我不會像上次那樣大聲呵斥。士道不在身邊是一方面,我得謹慎,也要明白他漸漸脫離從前的圈子,正在去往一個更大的舞台。曝光更多,機會更多,非議也更多。
能輕易想象到他就在漩渦正中心,一臉不屑地笑,輕浮又卓爾不群的模樣。既然本人都是這副态度,我又有什麼好大動肝火的呢?
不值得。懶得。
下車,走台階回到地面。我攏了攏圍巾,走進下雪的黃昏。明天要參加一所私立學校的二次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