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吧，與志村一族的普通人無關。我知道你是心地善良的孩子，你心中有一把尺子，知曉不該遷怒于無辜者。”

他輕咳了一聲：“要氣，就氣我這個老頭子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端倪，找出真正的解決辦法吧。”

宇智波若陽輕輕搖了搖頭，

“老師。我當然不會因為志村團藏一人，就遷怒整個志村一族，畢竟志村一族也出過像宇智波鏡那樣一心為村子着想的人物。”

他的笑容如過去一樣溫和，此時看來卻充滿嘲諷，嘲笑着兩位火影顧問的「器量」：“何況，我是火影，是老師的學生。自然不會像某些人一樣，把某個群體歸為一類，因為某個人而給他們所有人冠上‘邪惡的一族’的帽子。小肚雞腸地從始至終用有色眼鏡看人，把偏見美化成警惕。”

“老師…”

他輕聲呢喃，黑眸微斂，語氣如同不解的孩子，向老師提出自己的疑惑：“宇智波的罪…不是宇智波斑的叛逃吧？而是…”

“懷璧其罪。”

他們的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族人眷戀‘和平’的木葉不肯離去。背叛了宇智波斑，卻無法背叛，無法擺脫這雙被人時時刻刻觊觎的寫輪眼。

他的低聲呢喃如同最惡毒的咒，讓三代目下意識放下了手中的煙杆，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多年來他一直嘗試放下偏見，去寬容所有人，給所有人改過自新的機會。

但人之常情。

宇智波若陽偏心宇智波。

猿飛日斬偏心志村團藏。

他身為火影，卻并不正義。

但宇智波若陽尚且是懸崖之馬，他需要做那個勒馬之人：“不要讓自己成為第二個志村團藏，若陽。你是很多人的光和希望，絕對不要意氣用事。帶土和水門，都希望你能代替他們，成為那個願意保護所有人，不辜負任何人的火影。”

*

南賀川邊金發的孩子鼓着腮幫子吹着火烤魚，讓宇智波若陽心中兀地騰升起一股愧疚感。

可他被卡卡西養的太好，這雙手養尊處優多年，握了太久的苦無手柄，長久地沒有拿過廚具。

豪火球都用來噴向敵人，卻許久未曾掌握過火候。

為了不讓晚飯化為黑炭，他隻能幹坐着，看鳴人自己努力。

前不久他提出希望收養鳴人，卻遭到了鳴人本人的拒絕：“意思是要我搬到你家去嗎？可是這裡我都住習慣了的說…周圍的街坊也很好，他們舍不得我呀…反正不管怎麼樣，若陽哥都一直能看到我，也一直是我的家人。不如你多花些時間在佐助和卡卡西身上吧。佐助在學校總是陰沉着臉，卡卡西蒙着面具都掩蓋不了他大叔一樣的頹唐！”

“你家氛圍難不成那麼差嗎！不會是你家暴冷暴力吧！”

他的拒絕讓若陽很意外，玩笑似的關心也讓他有些愣怔。小孩子就像是在他完全沒注意到的情況下突然長大了不少。

若陽覺得自己的一些東西好像也變了，他似乎本不應該是這樣的人。

鳴人哼笑着站起身，似乎對自己努力的成果非常滿意。小臉上除了六條胡須，還額外糊上兩條：“再等兩分鐘就可以開吃了。”

若陽似乎看見他不存在的尾巴在身後晃啊晃。

小孩突然拍了拍他的手，稍稍歪頭，湛藍的眼眸望着他：“你好像心情不好？是太忙了嗎？”

若陽搖了搖頭，任由那一團小太陽似的溫暖坐在了自己身旁，貼上了自己。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抱歉鳴人，我也不想把工作上的情緒帶來。可是…”

有的時候他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鳴人又用手掌拍了拍他的腿：“火影的工作怎麼難嗎我說…你一副我面對考卷的表情啊。”

若陽望着跳動的火堆，不由自主地鼓了鼓腮幫：“可是就是很難嘛。”

“你為什麼突然一副撒嬌的語氣和我說話啊！我可是小你十多歲诶！”鳴人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也就是我看到了，要是别人看到你這樣不靠譜，肯定會偷偷嘲笑你！”

宇智波若陽唇角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擡手快速結了幾個印。一陣白煙過去，身高尚不及鳴人的黑發小孩坐在了鳴人身邊。

鳴人無言地看着他挂着嬰兒肥的白皙面龐和那雙黑色的閃爍着水光的大眼睛，一時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

作弊！

他的臉漲地通紅，哆哆嗦嗦地擡起手指着若陽：“你遇到事情都是靠這樣耍賴解決的嗎？！太卑鄙了！”

利用小孩子的外表什麼的，可惡。

“…你的表情也太誇張了點。”若陽捏了捏自己的臉頰，眸光一轉，突然想起了什麼。

*

他們之間的最後一次交流還停留在自己從暗部辭職的那天。

從那天之後宇智波若陽就像是被他戳中了什麼心事抓到了做壞事的尾巴一樣避着他。

身着黑色常服百無聊賴地坐在上忍總辦辦公室翻着《親熱天堂》的卡卡西突然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思緒：“進來吧。”

“我說了文件什麼的暫時都放到阿斯瑪那…”

他懶洋洋地撓着頭發的動作突然頓住，目光一瞬間變得複雜了起來，連聲音也磕磕絆絆：“…若…若陽？”

“被我逮到偷懶了吧？混蛋正太控！”

少年雙手叉腰，一副大義淩然的模樣。

卡卡西驚覺地站起身，目光飛快在門外掃了一圈發現沒什麼人以後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快速将門關上：

“你怎麼來了？不…為什麼變成這樣？不對，我不是正太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