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踞在腦海中那那個問題再一次撕扯着他,止水殘留在臉上的笑意不變,心中卻無措地像個孩子。
早就搬出了族地,也從不參與族會的若陽并不知道族内目前的氣氛。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該冒險和宇智波若陽商量族内的事,也不知道如果這樣會不會導緻事情洩露甚至害他再次失憶。
畢竟現在的若陽身邊一切都是好的。
笑容燦爛,未來可期,幹淨明媚地如同穹頂的朝日。
不再為和平發愁,不再有人死去,人們的生活一點點好了起來。過程雖然曲折,但看起來似乎一切都邁上了正軌。
但這件事,隻他一個人,真的能解決嗎?
止水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
宇智波若陽作為火影候選人,或者說預備火影的消息一經放出,出乎意料地沒有遭受多少人的反對。
他的實力同期們有目共睹,更是碾壓了不知道多少前輩。性格較為溫和和離去的四代目有些相像,說難聽一點就是大部分情況下對各方勢力都有利、和稀泥的老好人性格。因為處于二代火影—三代火影—三忍—四代火影,這一條穩穩的火影師徒線上,也沒什麼人質疑他的政治立場,還意外地收獲了一些老人、平民的支持。
也有人擔心他會偏向宇智波一族,但得到的回應就是宇智波若陽本人搬出了宇智波族地,木葉接連幾年的政策也沒有明顯利于宇智波的方針。
被九尾擾亂了和平的表象,雖說算不上戰争,但伺機而動的各村的沖突依舊頻出。木葉迫切地需要和平,也需要更多的人力資源。
但宇智波一族察覺到自己似乎并沒有從宇智波若陽作為火影預備役這件事中撈到什麼好處,反而因此付出了更多的财力、人力去協助村子,更甚至沒有撈到好的名聲。
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消息,聲稱是宇智波一族放出了九尾,為了殺死四代目好讓若陽找到機會…
一時間族内人心浮動,開始懷疑木葉是否并沒有打算讓宇智波若陽成為下代火影,隻是想先穩住他們。
還有人聲稱若陽從未參與過族内族會,興許在内裡從未當自己是宇智波人。
宇智波止水一邊好言相勸,一邊止不住擔憂。
加入了暗部的鼬不知為何被族中的一些人扣上了“火影派”的帽子,隐隐約約被排斥。而生為族長的宇智波富嶽,一切都要從族人的角度出發考慮問題,族内逼迫他的聲音越來越響亮…
“…族内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了。”
止水單膝跪在地上,一直以來,他瞞着宇智波若陽隻偷偷告知了三代目,直到決定動手的今日,被三代目喚進屋内。他垂着頭,不敢去看宇智波若陽的臉色。
“哼,老夫早猜到會有這麼一天。”
團藏拍了桌子一掌。
止水閉上雙眸,他倒是從未設想過會有這樣一天。
一直以來若陽警告他提防團藏,但沒想到現在卻是族人出了問題。
明明是,他們一直以來為之努力奮鬥,付出了多少血與淚才換來的和平。
木葉承受不了戰争了,無論是平民還是忍者,身體和心靈早已經被戰争害的千瘡百孔、疲憊不堪。
已經不想要任何人死去了。
良久,三代目熄了煙,長長歎了一口氣:“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隻能靠你的瞳術了,宇智波止水。”
止水擡眸,沒有錯過用手撐着臉頰的宇智波若陽面上一閃而過的不贊同。
他隻當自己什麼都沒看見,垂下頭,恭敬地應了一聲。
*
他确認若陽是想要阻止他的,隻不過來得更快的是團藏。
止水提防他,卻未曾想過團藏居然會用伊邪那岐。
他以失去僅剩的眼睛的光明為代價,使用了禁術伊邪那美,奪回了自己被團藏奪去的眼睛,将團藏困在了原地。
徹底失去視力的止水磕磕絆絆地使用着查克拉感知,趕到了與鼬約定好的地方。
他原本不希望将鼬扯進來的,但是早已經身處其中的鼬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
原本大義凜然想要隻憑借自己的力量阻止戰争再次爆發的他,最後還是失敗了啊。
但談不上後悔,如果時間倒轉,他還是會近乎天真地選擇憑借自己的力量去阻止戰争。
隻是會更謹慎一點。
止水慘淡地笑了笑。
他别無選擇。
他不會去破壞若陽一直以來期望的和平,也不想用若陽教給他那個記憶的禁術去迫使他想起什麼或者遺忘什麼,他知道他現在過的很好,有人愛着他,陪伴着他。
他笑起來很像他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明媚,還帶着對他來說有着緻命吸引力的慵懶。
宇智波止水,喜歡他忘記痛苦放下警惕後展現出的率真的随性,喜歡他面對他時的無奈包容信任,也喜歡他偶爾流露出的依賴和孩子氣。
不過,他更喜歡他在和平歲月中躺在廊下抱着貓小恬的模樣、調笑着看着他的模樣、在鼬面前炫耀豪火滅卻的模樣。
他覺得那才是宇智波若陽該有的模樣,沒有煩惱,無拘無束,恣意張揚。
如同明媚陽光。
若陽。
“止水…”
鼬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耳側的瀑布聲和水腥味一點點擴大,止水知道自己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
他非常熟悉這裡,畢竟就是在這裡,他逼着宇智波若陽學會了飛雷神。
他将從團藏手上搶回的眼睛遞給鼬:“抱歉了,鼬,把它交給若陽吧。”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但如果他一個人死去能延續搖搖欲墜的和平的話…
“沒記錯的話,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吧…真是糟糕的生日禮物啊。”
止水苦笑一聲,向後退了一步。
“止水!”
鼬的反應慢了半拍,沒有抓住他的手。更何況,就算他抓住了又有什麼用呢?他早就心存死意。
我們所期望的那個和平,一定要付出如此殘酷的犧牲嗎?
瀑布的喧嚣聲響掩蓋住了他的呼喚和碎石跌落的聲音,卻掩不住止水耳側淩厲的風聲。
止水忍不住想起,他強迫若陽學飛雷神,閉着眼睛從懸崖上往下跳的時候,心中有多麼緊張。
他清楚地記得,那時自己的心跳聲甚至蓋過了瀑布的聲音。他數着自己的心跳,心跳跳了七下…
一
二
三
四
他有些聽不清自己的心跳了
五
六
七…
一如當日
結實有力的手臂接住了他,他聽到熟悉的聲音疼地輕嘶了一口:“你自己不知道你自己現在有多重嗎?”
止水勾起了唇:“啊…沒多少概念。”
抱着他的手臂緊了緊,溫熱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撫摸着他失去眼球的眼睛,止水聽到他飽含埋怨卻與往日有些許不同的聲音再次緊貼着他響起:“你還知道明天是我的生日啊…止水。”
柔軟的發絲貼在他的頸側,蹭的他有些癢,止水能感受到他熏人的暖意将自己圈了個滿懷,有些燙人的吐息盡數噴灑在他裸露的鎖骨處。
止水不知道自己這時候該說什麼,好像說什麼,都逃不過一頓責罵。
緊貼着他的胸腔開始振動,止水聽到他陌生的、破碎的笑聲:
“我稍微…有點生氣。”
止水一愣。
在他什麼都看不到的情況下,宇智波若陽面無表情,一雙猩紅的寫輪眼中三勾玉緩緩旋轉,聲音卻含着濃重的笑意:
“我去殺了團藏吧。”
“什…?不!你冷靜一點…”
他濃厚的殺意不是作假,止水下意識地扯住他的衣服。
“啊,你說的對。”
他嘴上這麼說着,身體微微顫抖着,從喉嚨洩露出的壓抑的低沉笑意卻更甚:
“可不能讓團藏那麼痛快地死了,我要把他的眼睛搗碎,砍下他身上每一塊肉,掰斷他每一塊骨頭,把他的心髒片成刺生,還有根部,把他們全部都殺了吧?把他們剁碎了,混進肉裡…他怎麼敢,他怎麼敢這樣對你?”
“若陽!你清醒一點!”
止水緊拽着他的衣服,攀着他的脖子,憑借着熟悉,在宇智波若陽的頸側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緊貼的胸腔的震動戛然而止。
止水重新聽到了瀑布的巨大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