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實挺讨人厭的。
斑的手指依舊在柔軟的發絲中穿梭。
軟弱無能,膽小懦弱,稍稍給他一點壓力就爬不起來了。明明有不可多得的天賦,卻沒有能與之相對的承受能力。隻是幾個同伴的死亡就讓他不依不饒地求死,絲毫不顧及家族與身後的榮耀。但是又因為同伴的囑托而軟弱地不敢結束自己的性命,三番兩次這樣做逼着他出手。
脆弱地仿佛他隻需要輕輕一掐,他就乖乖地依靠在他身上,顫抖着露出纖細的脖頸,任由他殺死。
哪怕他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無法逼迫着他成長起來去為自己做事吧?
按理來說,在發現宇智波若陽根本沒有一點用處的現在,他就應該殺死他,取下他的眼睛。
但是他偏偏不想遂他的願。
斑一遍遍撫摸着他柔軟的發,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你好像還有個弟弟。”
懷中的身軀猛地一僵,小孩擡起頭,眸中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卻又很快歸于黑暗:“我原本就是要在這次任務中死去的。”
斑無言地撫摸着他懷中的孩子,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勸一個非常棘手的、一點用處都沒有的族人活下去。
“算了,我送你回去吧。也許木葉有人能勸得住你。”
他手下在他的頸後微微用力,懷中的孩子尚未來得及說話就暈了過去:“絕,把他扔到霧忍那邊靠近木葉的地方吧。”
剛剛趕回來的絕無奈地看着一地的狼藉,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孩子:“就這麼放走他?他知道計劃了吧?沒關系嗎?而且好不容易等到一個萬花筒…”
斑側過頭,目光看向遠處:“沒事的。”
*
簡直不可理喻。
宇智波斑感受着腿上沉甸甸的觸感,十分難以理解為什麼這家夥在木葉養好了傷又趁着任務間隙溜來了這裡。
上次見面時還一副死相狼狽不堪的小孩此刻身上帶着幹淨的肥皂氣息,緊緊摟住他的腰把自己縮在他懷裡。
“啊,是養出感情來了嗎?”
一旁的絕也好奇地探頭,感覺宇智波若陽就像是可憐兮兮被從雨裡撿回來的小貓小狗,出去瘋玩了一段時間,又跑了回來。
宇智波斑平靜地用手指梳理小孩稍有些雜亂的軟發,感受着他在自己懷中平緩的呼吸。
寫輪眼沒有錯過他眼下的青黑和疲憊:“…失眠了吧。”
親手殺死自己的同伴。
四個人中隻有他一個活了下來。
想想也覺得這個心裡防線脆弱不堪的家夥不可能就那麼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悠哉悠哉地活下去。
但是他倒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他宇智波若陽能在自己懷裡睡這麼香。
看着他面對自己毫無防備地露出纖細白皙的脖頸以及上面不易被人察覺到淡粉色疤痕。
斑輕聲哼了一聲:“絕,把被子拿過來。”
*
“你的萬花筒能力到底是什麼。”
斑有些無奈地看着依在自己身側,如同一隻貓一樣用毛茸茸的腦袋蹭着他肩膀閉着眼假寐的小孩,詢問道。
“好像是沒什麼用的寫輪眼。”
宇智波若陽睜開眼,把萬花筒的花紋展示給他看:“能夠看到别人的記憶和計劃?但是冷卻期很長,下一次使用要等十幾年。”
小孩語氣平靜,看起來對自己的萬花筒寫輪眼沒什麼興趣。
如果融合千手的細胞加快冷卻期的話其實也算一個相當不錯的輔助能力。
斑思索着。
大概是他沉默的時間太久,若陽有些無聊。他伸手抱住了斑的手臂,臉龐深深地埋進他的肩窩,講起了自己的事。
“我加入了根。”
斑的眉頭一跳:“為什麼加入根。”
“拒絕不了。”
宇智波斑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
“團藏要我們搜尋五尾。”
“他要五尾幹什麼?”
“我不知道。”
将腦袋埋入自己肩膀發出的聲音悶悶的:“但我感覺好像有些不對勁,有點不安。”
斑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他翻不起什麼風浪。等我找到合适的繼承人…你現在不想死了?”
“想…”
若陽輕輕應了一聲,聲音含糊不清:“你殺…”
宇智波斑猛地打斷他的話,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來一個卷軸:“你走的時候帶上,記得别被任何人發現。”
小孩擡起頭茫然地接過卷軸:“這是什麼?”
“我的眼睛。”
他用泉奈的眼睛換下的自己的眼睛,已經幾乎完全看不見了,但說不定能起到什麼作用:“走吧,你在這裡待得夠久了。”
宇智波若陽将卷軸仔仔細細裝好,才總算是從他身上爬了起來。白皙的臉頰上印着布料壓出的痕迹,他露出笑臉:“我知道了,我之後再抽空來找你,斑。”
他拿出一隻特制的飛雷神苦無放下:“有這個我很快就能過來了!”
宇智波斑哼笑了一聲,沒在意他的說辭,朝着他擺了擺手。
偌大的室内在宇智波若陽閃身消失後重歸于令人難以忍耐的死寂。
宇智波斑重新閉上眼睛。
“斑…”
絕突然探頭出聲。
“嗯?”
“你其實很享受那孩子依賴你的感覺吧?”
“…哼。”
*
“…團藏好像對他的記憶做了什麼手腳,我去把他帶來你試試看能不能解開吧。”
絕站在宇智波斑的身旁,臉上的神情似乎稍有擔憂。
宇智波斑空洞的寫輪眼盯着眼前黑暗的石壁一眼未發。
良久之後,他低沉嘶啞的聲音在黑暗的地穴内響起:
“不必了,忘記了也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