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烏第一次主動邀請源氏，即使是那位他過去并沒有真正見過的源膝丸。

天守閣的書房中，薄綠發色的青年緊張且心虛地坐在小塌一邊，吞吐愧疚地道出他所目睹和聽到的一切。

即使分靈回歸後，屬于【膝丸】的所有記憶與情感也都回歸到他身上，但膝丸仍然有所在意地，将那些話說給小烏聽。

屬于【膝丸】的歉意，擔憂，愛護和不舍，那并非膝丸自己的東西，但他卻奪走了這些，那麼，幫分靈傳遞自己的想法，應該，也是應該的吧。

忽略掉心底某些小小的其他念頭，膝丸誠懇地擺出土下座——

“……非常抱歉！因為我和阿尼甲，讓您的刀劍不得不……”

他逐漸說不出後面的那幾個字。

“源膝丸殿下，何必道歉。”小烏波瀾不驚的冷靜神色下，寬大的袖子遮掩住了緊攥到顫抖的手，“不過是區區兩振太刀分靈，何須介懷。”

不過是兩振弱小的量産分靈罷了，随時都可以重新鍛出召喚出來，雖然曾經不得不負傷還要帶着【髭切】那個麻煩去出陣，不得不為了養傷以及維持本丸平靜，哄騙那傻乎乎的【膝丸】覺得自己信任有加……

在暴露身份之前，小烏從未遇到過【膝丸】那樣的家夥——明明已經被他明裡暗裡冷落，避開無數次，下一次還是會傻傻地找上來，一口一個弟弟，滿臉莫名其妙的信任和寵溺像是憑空捏造的，廉價得讓人難以接受。

不過想到每一振刀劍男士膝丸對髭切幾乎都是有求必應，說什麼信什麼，他也就明白了，這隻是【膝丸】這個刀劍男士的常态，不需要他太過在意。

【髭切】也是，身為分靈，卻總是不懷好意，膽大包天挑釁他和父親大人，就像是礙眼的蟲子，看上去誰都不在意，卻總是出現在他的視野中，煩不勝煩。

但不管如何，他們都是他本丸裡的刀，源髭切的做法簡直是對他赤/裸/裸的挑釁！

“不，不是的，他們……”膝丸下意識想讓小烏收回剛才的話。

或許是性情使然，即使是分靈，那也是另一個新生的自己，膝丸不願對自己的分靈過分苛刻，出于一半一半原因，他更不想聽見小烏對【膝丸】的冷漠。

“他是真的很在乎你，我能感受到——”那份濃烈單純得将他都影響到的情感和記憶。

“閉嘴！”下一秒，話還未落的薄綠發色青年就被脖子上冰冷的觸感止住剩下的話。

尚還斑駁的刀鋒上落着坎坷的缺口，微微抖動時，刺痛了膝丸的脖頸。

“……何必呢，源膝丸殿。”黑發披肩的隽秀青年俯下身，幾乎觸碰到膝丸的鼻尖，凝視着他的雙眼，琥珀色的眼睛充滿深淵般的奇異色彩，輕聲道。

“已經窩囊死了的人，沒資格再被提起，不過徒增煩惱，不是嗎。”冷冷清清，如耳畔的溫柔低語，偏又藏着最傷人的刀刃，“連想保護的存在都保護不了的家夥，都是毫無價值的廢物。”

小烏清繳黑暗本丸時，殺過不止一振小烏丸分靈——

雖然他身為執行者有一定權利，可以擔保一些暗堕或尚未暗堕的黑暗刀劍被回收淨化，畢竟暗堕刀劍的戰鬥力也是實打實的強，倘若還保有理智，在被監控的基礎下，也不是不能活下去，在時政手中将功贖罪直到淨化成功。

但如果真的是已經喪失理智的分靈，他也不會手軟，拿走他們最後一點價值——源力。

小烏不會認錯自己的父親，即使分靈小烏丸也是父親，卻不是屬于他的，真正陪伴他過去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