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烏殿下,這是您接下來的工作内容,還請過目。”時之政府中心區,戴着眼鏡的工作人員将一份資料雙手遞給面前的青年。
“我知道了。”接過資料,長發紮成高馬尾的狩衣青年從容地翻開看第一頁,“我要的物資呢?”
“都已經準備好了,今晚就會寄送到您本丸去。”工作人員畢恭畢敬地回應道。
小烏是直接跨越時空來到未來的,與原時空的聯絡早已若有若無。他的本丸能夠經營得如此優渥,除了戰績獎勵和任務金外,更多在于他會接下時之政府特地給他準備的任務,收取傭金。
僅僅靠刀劍男士出陣遠征,隻能維持本丸最基本的生活需要,想要更多的資源,更好的道具,滿足刀劍男士們不同的愛好,審神者們不氪金是不夠的。
時之政府就是這樣,不但壓榨審神者靈力,還要壓榨他們錢包的存在。
不過小烏倒不用擔心資金窘迫,即使他什麼都不做,時之政府高層也會主動把資源錢财送上。
接下這些任務,他便不是被高層豢養的金絲雀,接觸了更多屬于時政的秘密,也是互相牽制的等價交換,同時也會讓高層忘不了他的能力,試探什麼的,也就不必留情。
送完資料,工作人員深深鞠躬,恭請神明離開,緊張的情緒随着那個背影離開而放松下來。
雖然小烏殿下待人冷淡,并不可怕,但那種讓人倍感壓力的氣勢,和他曾經做下的無數恐怖戰績和事迹,會讓了解過又靠近的人連呼吸都漸漸忘記。
每次遞送任務時他都會大氣不敢出,畢竟他的前輩——在他之前負責給小烏殿下遞送任務,已經被強制退休的那人,至今走路吃飯還隻能靠高科技假肢,據說他曾經做了些什麼事,被小烏殿下削成了人彘,而且創口受到詛咒,無法用克隆的肢體再接……
小烏則開始苦惱思索着,該怎麼向父親告假,為接下來的任務開始做準備……
是夜。丙a1776本丸的結界于半夜時突然被從外打開。
本丸鍊接着審神者的靈力和付喪神們的契約,當這陣從外強制開啟的力量出現時,本丸裡所有人都被驚醒了。
“有敵襲!”
“保護主公!”
刀劍男士們迅速聚集到天守閣,緊握本體,暗夜中最明亮的,莫過于一雙雙裹挾殺氣的暗紅眼睛。
“阿魯及别怕,我們會保護好您的!”審神者卧房中,壓切長谷部懷抱着沒有動靜的少女,深情绻缱地安慰着,血紅的雙眼裡閃爍着堅定而瘋狂的光芒。
這振壓切長谷部身上骨刺嶙峋,但胸前和手臂上的骨刺已經被削平,用的是他自己的本體。
為了不傷害到心愛的阿魯及,還能把心愛的人抱進懷裡,即使經受着不斷生長,又不斷削斷的劇痛,暗色的血液弄髒了衣服也不顧,他是如此甘之如饴。
門口門外,陸陸續續聚集的本丸全部刀劍男士,隻有二十來振,練度都在70級以上,其中最稀有的隻有一振滿級三日月宗近,還有一振滿級髭切,他們身上無一不帶着傷,衣衫有破損,且多少都長出了暗堕特有的骨刺。
“哦呀,終于來了嘛。”頭生雙角的髭切露出單純的笑容,“但即使是時之政府,也不能奪走主人哦。”混沌的血眸左右轉動,噬殺的眼神唯獨落在身後房間時,才會微微柔和下來。
“哈哈哈哈,即使是要拼上此身,也也會守護姬君到最後!”眼側太陽穴生出彎長白骨,猶如纖細的鹿角般蜿蜒到頭頂。如月般美麗的绀色青年一身華麗狩衣破舊發暗,但無論是衣服還是身上的骨刺,都無損他皮相的美好。
外來者一步步靠近,靴底與青石地闆相叩的聲音清晰而規律,從容得像是散步一樣,在隻有天守閣微弱的燈籠紅光映照下,身影若有似無。
“丙a1776本丸,審神者阿绫。”被暗堕氣息浸染污濁的夜風帶來外來者的聲音,微微低沉清脆,竟是個年齡不大的少女——
“因濫用特殊藥物,緻使本丸全體暗堕,現執行本丸清剿令。”走進燈光映照範圍,嬌小的黑發少女容顔精緻,身着性感的赤黑旗袍,黃金的華麗頭飾在燈籠暧昧的光芒裡,折射出淩厲的冷光,“——緝拿審神者阿绫,暗堕刀劍若有反抗,當場碎刀!”
暗堕刀們見來者模樣,赤瞳紛紛落在同伴的源氏髭切臉上,就連暗堕髭切也驚訝得瞳孔一縮。
壓切長谷部懷裡的少女似乎聽見了這番話,忽然動了動,頸側長發間露出一小塊全是青紫紅痕的肌膚。
長谷部卻認為他的阿魯及被吓到,将少女摟得更緊,同時兇狠地瞪向外面發聲處。
“你,你是壞人,你想搶走主人!”發色有些灰暗的五虎退控制不住喊出聲,情緒激烈得宛如困獸,“主人,主人不會離開我們的!主人,是我們的!”曾經燦金的大眼睛裡,滿滿都是仇恨。腳邊五隻黑色的小老虎也朝着少女哈氣。
無可救藥。
小烏不喜歡多說廢話,例行通知結束便抽出刀。
沒有刀尖的太刀上,裂紋變成紅色,像極她手臂上的花紋,但她身為本體刀劍付喪神,力量和分靈有天壤之别,碎掉幾十振刀劍分靈還是綽綽有餘。
正好,這座本丸的暗堕刀劍已經過分迷戀審神者,肯定能保證審神者的安全,雖說這種用刀劍男士做實驗的人類就算死了時政也不能對他說什麼,但緝拿審神者回去是任務之一……
從黃昏中鍛出的小烏,對于夜戰雖然不很精通,但也不至于看不見,加上繼承于平氏刀的速度,哪怕是高練度短刀也沒辦法近她的身。
“嗚啊!”偷襲時被一刀砍進腹部,尖利的刀刃劃破腹腔傷到内髒,秋田藤四郎嘔出一口血,本就輕傷的秋田渾身如刀一樣出現裂紋,他愣愣地回望兄弟們,紅眸裡仿佛有了一瞬間清醒,一瞬間痛苦,最後落成一地碎片。
“啊啊啊啊啊秋田——!!!”
“不要!!”
雖然深愛着主人,也曾和兄弟們吃醋手合到彼此受傷,但他們從來沒想過殺死兄弟同伴。此時兄弟碎刀的畫面深深刺激了其他藤四郎,連其他刀派的暗堕刀都被血腥和殺戮迷住了眼……除了,卧室裡的壓切長谷部。
無論是孤注一擲的暗堕三日月宗近,還是面帶興奮,不知是發現了什麼的暗堕髭切,最終都碎在她的刀下。暗堕刀死前的神态有千般不同,但無論是後悔、釋懷、痛恨亦或是絕望,都隻能伴随死亡而去,無論他們經曆過怎樣的過去,是快樂還是痛苦,最後都變成了同樣的碎片,分不清誰是誰,一切是非就此煙消雲散。
解決完所有暗堕刀,腳下遍地的銀白碎刀片像無數破碎的骸骨,明明早已腐朽,卻還要拖着執念披着虛幻的皮囊,假裝活着,假裝深愛。
“……”小烏冷着臉,雖然并不費勁,但她厭惡這樣的結果,每逢清剿暗堕本丸,結局幾乎都是這樣。
本體刀尖上還留着幾滴很快蒸發的血液狀靈氣,輕輕一甩就消散了。
小烏擡起頭,發現卧室裡的審神者和壓切長谷部已經不見了。
這座本丸已經被她帶來的術士結界困住,出不去,所以壓切長谷部會去的地方,多半隻有一個——
……
無須考慮太久,小烏來到鍛刀室,果然看到站在刀解池邊的壓切長谷部。
不詳的黑霧幾乎将他全身都包圍起來,被他公主抱在胸前的審神者正在竭力掙紮,但沒有發出尖叫,隻有斷斷續續的氣音證明她的驚慌恐懼。
“阿魯及,别擔心,再也不會有外人能分開我們了。”曾經意氣風發驕傲而利落的主控打刀,聲線也變得像摻雜了沙啞的失真虛音,仿佛從古舊的錄音帶裡傳來的。
他已經在堕化的臨界線,已經出現了溯行軍的外表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