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權派系層層加密的房間裡隻有一處顯示屏。
其中畫面捕捉到的還是熟悉的阮錦。
何煦:“……”
即使是他,對突如其來的戲劇性轉折也有些茫然。
随着畫面變動,何煦很快發現是他誤會了。
一閃而過的阮錦很快從畫面中消失不見,鏡頭轉動間也并未再度鎖定那道身影,而是定格在遠處。
草葉随風搖曳,隐隐露出其下淩亂的痕迹。
不是人為,更像是野獸的足迹。
踩踏得下陷的草地間有鮮紅的汁水與被胡亂啃食丢棄的果皮。顔色有深有淺,不是一時半會能留下的痕迹。
來去的腳印層層疊疊,踩踏的痕迹淩亂,但有看上去很新的落土,說明腳印的主人長期在這裡活動,甚至不久前還回來過。
攝像頭與其說是在捕捉阮錦模糊的身影,不如說是在觀望此處生活的野獸。
仔細看,草葉間沾染的少量不起眼黏液與周圍環境還有些眼熟。
“咚咚!”
何煦低頭,捕捉到訊号接近的提示音,目光略過顯示屏上的草叢,當即原路返回,離開房間。
在他剛撤出不久,借着管道便聽見兩三個人腳步匆忙地走進屋子。
“隻有這間沒有檢查過了。”
“看顯示屏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迹,應該沒有人查看過定位。”
“這間房隻有顯示屏,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
幾人絮絮叨叨地讨論了一會,對于顯示屏中随處可見的草坪很是放心,又出去尋找探訪者。
何煦很是耐心地等了一會,才看見訊号遠離的提醒。
不過幾人離開時布置了不少陷阱設備,何煦也不打算再回去。
……
當晚,下層區少有的燈火通明。
卡特派系與森上将派系遭遇夜襲,動手的無人機被攔截,尋遍了上層區沒能抓到人,兩派系一合計将搜查的範圍擴大到了下層區。
哪怕是躺在涼席間呼吸微弱的流浪漢也沒放,一一拖起來搜了身。
宋章看向身旁的人:“你沒留下什麼把柄吧?”
何煦從一旁走出,常背的包輕了不少,随身的幾件武器也隻剩了腰側的電槍。
宋章了然,又看向醫棚:“殷上将在這,不要緊嗎?”
何煦沒有直接回答,問道:“你們談過了吧?”
“他同意了,不過說是要等你回來再詳談。”宋章目光落在遠處陣仗極大的巡查隊,“可惜現在不是好時機。”
何煦:“既然同意了,殷飛揚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就勞你費心了。”
宋章回望、開口欲言,年輕副将已經走到醫棚,自然地掀開簾子。
宋章提醒道:“殷上将現在可是在跟你賭氣,你貿然找過去沒關系嗎?”
何煦沒有回應。
直到人進了醫棚,宋章預想中的争執場面也沒發生。
醫棚裡依然安安靜靜,劣質的布料遮光性不強,層層疊疊下依舊能看見其中模糊的人影。
何煦就近坐在了殷飛揚的身邊,原本站在一旁紮着馬尾的阮棉也自覺退出帳篷去到别處,将空間留給兩人。
一直在生悶氣的殷上将别說是起身與何煦争執了,坐正不動的殷飛揚在何煦走近後,快速地往一旁挪動,讓出一塊空位。
宋章:“……”多餘擔心了。
派系搜尋的隊伍一處一處的查。
查到醫棚前,宋章回望了一眼,兩道影子泾渭分明的端坐,誰也不碰誰,也不轉向誰,隻有兩道背影。
但醫棚裡隻有一張由桌子粘合拼湊的簡易手術台和一條椅子,從影子的高度,兩人并排坐在那張不算太長的椅子上。
宋章駐足看了一會,實在看不懂兩人的相處模式。聽着身後紛擾的響動,轉身找上了熟悉的管事。
另一邊,醫棚裡的情況也不像宋章想象得那麼複雜。
殷飛揚坐姿端正地坐着,光看影子隻覺得筆挺,實際上遠不止端坐。
從眉眼神情到坐姿儀态,放在軍校的老師們見了都要驚訝——殷上将上課時都沒這麼端正過。
實際上他隻是緊張,放在膝前的雙手早已不自覺握成拳狀,就是不敢轉移目光看何煦。
他這幅緊張忐忑、全身緊繃的姿态,讓打算服軟先行道歉的何煦都是一愣。
何煦:“你該不會在跟自己鬥氣吧?”
一直沉默不語的殷飛揚終于轉過頭來:“如果我早點下定決心離開,又或者早點參與進來和你一起商量,你就不必做這麼危險的事了吧?蘇唐先生的無人機其他派系或許不認識,但是殷家也有間諜,萬一消息洩露,你又打算怎麼跟我撇清幹系,送我去過自由生活?”
何煦一怔,殷飛揚已經站起身。
“事情的輕重緩急我還是分得清的。原本軍部沒出事,溫叢簡有野心,哪怕防備我,就算為了不放棄到手的權力也會做好。如今形勢變了,我知道不能永遠躲在安全區才跟來了南星,但你還是什麼都不願意找我商量。”
“如果我再自私一點打定主意遠離權力中心,你是不是打算獨自調查兩個派系與皇室之間的秘密?”
簡陋醫棚裡安靜下來。
醫棚外是逐步靠近的腳步聲。
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