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的位置特殊，處于衆派系中心未經劃分的區域，又因距離主要星域太遠，争奪、管理都不方便，至今仍是無主。

夜莺号停靠在公共停靠點，也是登上南星的必經之地。

何煦确認行程結束、剛離開機艙，就遇到了不少“熱情好客”的接待者。

“居然還真有人在這個時間點來南星？”

土著與外星系拜訪者極容易區分——穿着和武器裝備都各有特點。

攔路的是一夥土著。

人數不多，但彼此間極具默契。

快速聚攏形成包圍圈，匕首和彎刀藏在身後，臉上是貪婪的笑意。

何·肥羊·煦：“有什麼事嗎？”

“外來的，知道我們南星的規矩嗎？既然到了咱的地盤，這保護費是不是該交交了？”

“看你一個人來，說不定哥幾個好心就給你指條明路。”

獨行的旅者，走的還是官方的航班，放在任何動亂的地界都是标準的小肥羊配制。

離開前特意購置了一身新行囊裝備，以異獸研究者的身份改頭換面，顯得家底殷實。

何煦笑笑，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鏡掩飾外貌，襯得他像是剛剛畢業、不谙世事的年輕旅者。

年輕又好騙。

何煦笑着點頭：“的确，到一個星球先要了解當地的背景與文化。”

“喲，沒想到你小子還挺上道？”

微笑與真誠是必殺技，面露兇相的圍堵者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嘴角也勾起笑意。

……

幾分鐘後，年輕的背包客再度上路，肩上的包更鼓囊了一些。

不遠處的草堆裡多了幾個被困住手腳哀嚎不斷的人，他們身上被洗劫一空，不知道的隻以為是落難的外來旅者。

*

再混亂的星球也有掙紮求生的普通人。

南星是無主的非正規星球，逃難到南星的人在這裡繁衍後代，一代又一代作為黑戶無法回到任何星域，隻能在弱肉強食的環境夾縫求生。

繁華熱鬧的鬧市與彌漫着酸臭味向下的水溝小路，何煦想也不想選擇了後者。

垃圾星是荒廢已久的荒星的稱呼。混亂落後的星球沒有固定的垃圾回收渠道，加之人類作為能在星海中漂泊、最頑強的種族，生存的同時會帶來更多普通星球生态無法消化的産物。

久而久之，垃圾堆放到一定程度不再适合人類生存，便會被真正的遺棄，因此得名。

南星還不算垃圾星，甚至因為新品種異獸的出現，迎來了不少各懷鬼胎的客人。

但南星也有這麼一處堆放垃圾的貧民窟。

何煦提着背包，一路解決了不少不懷好意的人。

越是往裡，氣味越重，人們的防備心越強，主動出手的卻漸漸少了。

這是南星貧民窟的底層，在這裡的人已不算是活着，隻能說是苟延殘喘，大多一貧如洗，也因此免于強盜的光顧。

“小子，你是新面孔。”

佝偻在牆角的老者仰躺在紙殼堆砌的小窩裡，帶有幹涸血漬的獸皮墊在他的身下。細看能發現他的一雙腿以不正常的姿态扭曲在一處。

頭發花白亂糟糟的，整個人也幹癟瘦小，一雙眼睛卻如同鷹隼般銳利，與之相對的是嘶啞的聲音。

何煦：“我來買消息。”

老者這才驚訝擡頭，重新審視眼前過分年輕的人：“竟是我看走眼了，原來是位老人？”

“老人”兩字說出的一瞬間，暗地窺視的一道道視線也漸漸難以捕捉。

何煦笑笑，不置可否：“換這顆星球的消息，越多越好，要星币還是食物？”

“星币我老人家哪裡守得住？食物也吃不了多少。”老者以嘶啞難辨的聲音緩緩開口，半晌目光才落到了何煦身後滿載的行囊，“有武器和藥嗎？”

“有。”

……

看上去好欺負的年輕背包客與南星生存多年的老者也不知商量了什麼，随着外來者的離開，老者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他雙手一撐，支着殘肢，背着形狀古怪的袋子，搖搖晃晃去了熟悉的地方。

滿載而歸的老者很快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力。

“燕老！你又去哪裡騙人家外來者了！”

老者搖搖頭：“這可不叫騙，隻是給涉世未深的小年輕上一課，讓他們知道不能随便相信陌生人。”

幾根勉強固定好的木頭支架搭上了幾塊布，隔出簡陋的單室。内裡有人掀簾而出，一身血色大褂，斑斑點點已經幹涸的血迹與血塊落在上面，依稀能從遺漏的角落辨認出原本的純白。

老者向來人扔出一個包袱：“喏，給你的，我檢查過了，都是好藥。”

“藥？”

血色大褂的青年長相平凡，但比周圍的人都要幹淨許多，清爽加成下，倒讓他一出場就成了全場矚目的焦點。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就是面露兇光的人，見了他也顯出柔和。

老者：“新冒出的外來者，懂點規矩，不過到底年輕，被我三言兩語就騙來了武器和藥品。哎，你别那個眼神看我，我老人家想要活下來也不容易！再說，他不被我騙騙，去了上層區隻會死得更慘！”

宋章知道他的話有道理，但還是不免皺起眉頭。

燕姓老者忙道：“給了東西也算是資助我們了，也算是我們的人、受我們庇佑，還是老規矩把他畫像給你對吧？我曉得的。”

宋章這才勉強松開皺起的眉。

*

另一邊，結束交易的何煦捏着老人口中的身份手環，走出不遠就将其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