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案子一時解決不了,裴珩便幹脆在城外住了下來。
一連四日未曾歸家。
這天傍晚,過來找他接連撲空了兩次的裴琅在得到他回來了的消息後便直奔紫竹苑。
好在裴琅猜到裴珩明日休沐有約,今日不會不回來,所以早早地去程念姝那裡給阿大取了點心。
裴琅進屋後就将點心放在了桌上,喚了一聲大哥後就開始喊阿大。
裴珩方才沐浴完,此刻正躺在紫檀木的躺椅上歇息,看見桌上的點心也隻是目光微動,下一瞬便挪開了視線。
阿大正在它的屋裡由南月聽晚伺候着沐浴,這會兒方收尾,不一會的功夫它便蹿進了屋。
裴琅正在拆紙包,染了色的粉色麻繩甫一被解開他的小腿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裴珩忙扶住扶手呵斥了它一聲:“阿大!”
裴琅丢下手中的點心轉過了身,他怒瞪着朝他龇牙咧嘴的小矮子,又去揉自己的腿肚子:“嘶!阿大你在做什麼!?”
“你撞我!?”這個沖過來的牛勁真不小!
“你是不是出了一趟門發昏了?我給你帶吃的你還撞我!?”
阿大俯身刨着磚面,嘴裡不住“嗷嗚嗷嗚”地朝裴琅叫喚着,轉眼間它成了比裴琅還委屈的那一個。
不得了了這個小矮子!它還委屈上了!?
裴琅氣得不行剛要罵它沒良心就被裴珩提醒了一句:“你今日抱了别的狗?”
阿大還在沖裴琅龇牙咧嘴,附和地叫了兩聲。
“額……”是抱了,裴琅又記起阿大是個大醋精的事實。
他方才去程念姝那裡送信的時候抱了兩下阿旺,還帶着大黑遛了彎,又多揉了幾下大黑的腦袋。
裴琅的怒火瞬間消失了,他心虛地躲開了阿大怒氣沖沖的眼神,挪開身子默默地将點心暴露在阿大的視線中。
阿大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點心。
裴珩喚了一聲“時安。”
時安忙上前将點心拿了下來,裝到碟子上後又走到離裴琅有些遠的地方去喂阿大。
回來後忘記換身衣裳過來了,裴琅籲了口氣悄悄地挪到了裴珩邊上,解釋了下。
“我表姐不是搬出去住了嗎?新換的地方到底有些不放心,怕夜裡家裡會進歹人,所以養了兩隻狗,這不我方才過去的時候就沒忍住逗了逗它們……”
肯定是沾了不少大黑阿旺的氣味,才叫小矮子炸毛了。
裴琅觑着遠處小矮子的背影,聲音低得不能再低,生怕小矮子聽到後生氣得連點心都不用了。
絲毫沒注意到眼前的裴珩握緊了扶手。
“……叫她不用擔心,”
“西城兵馬司就在她們後面的那條街上,……鹹宜坊的治安也一向尚可。”
“不會有歹徒敢闖入她的家……”
裴琅在邊上的圓凳上坐了下來,他不解地蹙了眉,“大哥,兵馬司在她們後頭有什麼用啊?”
裴琅不懂一向嚴謹的裴珩怎麼這個時候糊塗了,“那晚上不都空的嗎?”
裴琅又不贊成地看了他一眼,要說近,“那你們三法司也跟她們離得不太遠呢。”
“那晚上你不也是回家了嗎?”
裴珩被他的連番發問一時堵得無言。
“哪家的官爺到了點不下值,還擱那兒當差呢?”
裴琅看着裴珩眼下的青黑,估計他最近幾天又熬夜了。
他眼前這位當然是排除在外的了,他補充道,“當然,像大哥你這樣盡忠職守的除外,可你們盡忠職守也隻是守在自己的公廨裡頭啊,要是外頭有什麼事發生了你們也是不知道的。”
裴珩被他帶入的隻想了一下心就倏地一緊,他再次握緊了扶手,“……對。”
裴琅唠叨起來就沒完,見裴珩“乖乖地認了錯”,他又說道,“而且我表姐有多美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
裴琅說着又看了一眼裴珩。
裴珩一時無話。
裴琅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臉,覺得他還真不一定知道。
這麼多年裴琅就沒見過他近女色,如果二哥在女色上是個花蝴蝶,那大哥就是個鐵棒槌了,咳咳咳,裴琅是嚴重懷疑過他在這方面或許是沒有那麼高的審美的。
裴琅不服了,“大哥你不能因為自己翩翩人才就不覺得我表姐好看了呀。那誰見着她不得跟呆頭雁似的。”
“有的人還泛酸說是因為她是從江南來的,沾了江南風水的光。”
“可大哥你也不是沒去過江南。”
說着裴琅就瞅着裴珩“哦?”了一聲,一副要他認同的模樣。
不管他怎麼想的,那事實他總得認的吧。
……
裴珩躲開裴琅的視線,端起了一旁的茶盞。
“在外頭别到處這樣嚷嚷。”
裴琅無辜極了:“我沒到處嚷嚷啊,我這不是在跟你說嘛~”
裴珩握緊杯盞,無言地喝了口茶。
見他不說話了,裴琅繼續說着,“表姐她才搬過去短短幾天,不說她住的那條街上所有人都知道了。更是因為開了鋪子賣點心,現下前後坊間的人都知道她了!”
“我上次去她的鋪子,你猜怎麼着?”
裴珩擡眸看向他。
裴琅指了指自己腳下的位置,又點了點門口,伸長了手臂比劃着,“門口排了這麼長的隊!”
正在吃點心的阿大不知何時也轉過了身看他誇張的比劃。
裴琅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擔心誇張了。
說的渴了,他也端起旁邊案幾上的茶盞,“我表姐現下可真是出名了,那凡事都有萬一,萬一呢?”
他低頭掀開茶蓋,喃喃自語道,“這個萬一我可賭不起……”
可裴琅話音甫落就聽到茶盞磕在案幾上的聲音,他循聲望去。
“大哥你是不是累了?”茶盞也拿不穩了。
裴琅關心道,“你要不要歇會去?”
“在哪兒找的狗,可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