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存秋怔怔地望着傅柏甯離開的背影,直到對方開門離開,徹底看不見了,他才忽得意識到自己剛才都說了什麼。
這一瞬間,他後悔了。
是他自己選擇了要隐瞞,就該自己承擔一切結果。
委屈也好,難過也罷,都隻能忍着,不該沖傅柏甯發脾氣,對方的本意是關心他,沒有一點錯。
他剛想追出去,跟人道個歉,把話說清楚,隻是一隻腳才邁開,一陣眩暈感随之襲來,幾天沒有好好吃東西,又一陣火氣上湧,讓他眼前倏地一黑。
他扶着椅子,堪堪沒有栽倒,唇邊劃開一絲自嘲的笑意,給餘佳霖打了電話……
傅氏集團這邊。
潘钰覺得傅柏甯不太對勁。
中午是跟謝存秋一塊兒的啊,平時老闆跟對方見面總是心情很好,連帶着對他們都溫溫和和的,讓人如沐春風。
但今天呢,表面上看着依舊溫文爾雅,她跟老闆相處多一些,能從細枝末節處感覺到對方的心煩意亂,大概是鬧别扭了?
她想了想,決定發揮沉默是金的優良品質。
吵架鬧别扭都正常,越吵越親,而且以她對現在的傅柏甯的了解,真不在意的人,比如魏梓豪和賈書甯,那根本就是視若無睹,更遑論生氣。
既然在意,就肯定沒事,老話說得好,床頭吵架床尾和嘛!
傅柏甯的心情确實不太美妙,索性約了好友晚上一起吃飯。
薛明揚一瞅,就知道傅柏甯的情緒不怎麼樣,對方并沒有過度遮掩情緒,挺好,确實是把他當朋友的。
等一頓飯吃得差不多,他才慢悠悠問道:“誰招你惹你了啊,我猜猜,魏梓豪跟賈書甯那樣的惡心玩意兒都沒法讓你生氣,你今天這是——
“跟謝總有關吧?”
因為在意,才會被影響。
傅柏甯的神情間帶着些不常見的倦懶,道:“隻是我多嘴了而已,關心也是看要場合的,不然人家還不領情,讨了個沒趣。”
薛明揚結合兩人的性情一想,大緻猜到怎麼回事了。
他猜的不錯,傅柏甯不會為不值當的人生氣,這應該估計可能是跟謝存秋吵嘴了。
他寬慰道:“你還是在意他嘛,不然多什麼嘴,你又不是多管閑事的人。
“而且人家還真不一定是覺得你多嘴才跟你吵,從你之前跟我說的來看,我覺得謝總挺看重你這個……你這個朋友的。
“說不定是發生了其他什麼事影響了心情。”
“或許吧。”
傅柏甯稍微壓了下關于謝存秋的那些思緒,說實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一個人能像對方這樣牽動他的情緒了,薛明揚說的沒錯,他是很在意。
也清楚謝存秋不是亂發火的人。
緩兩天吧。
等兩人都冷靜一下再說。
跟薛明揚分開後,他才上車就聽到了手機微信的提示音,他掃了眼,是謝存秋,問他現在方不方便接電話。
他的面容上沒什麼表情,電話?他現在其實不太想跟謝存秋說話,對方生氣,他就不生氣麼,起碼要緩一緩。
但是。
但、是!
他認命地歎了口氣,半是坦然半是無奈地笑了聲,祖宗,真是個磨人的小祖宗。
他直接把電話打了過去,那邊很快接通,他沉默着,等着對方先開口。
半晌——
“柏甯,我很抱歉,不該沖你發火,我知道……你是關心我,隻是這兩天公司的雜事多,我有些煩,沒控制住情緒……抱歉。”
傅柏甯頓了頓,在謝存秋開口的瞬間,他就心軟了。
對方的聲音聽上去低啞而疲倦,透過這個嗓音幾乎都能想象得到電話那頭的人是怎樣低沉的狀态。
脾氣不算太好的小混蛋一個,但他能怎麼着呢,偏偏這麼對他的胃口。
他緩聲提醒道:“還有呢?”
“還有……确實有些不舒服。”
很好,這才是完整的實話。傅柏甯的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點,接着啟動車子,同時問道:“你在家嗎?”
“……嗯?”
“在家嗎?”
“在,你……”
“我現在過去,你等我。”
說完這句,傅柏甯直接挂斷了電話,沒給謝存秋拒絕的機會。
聽着那把子有氣無力的嗓音就知道晚上估計沒吃飯,雖然往對方那裡拐一趟肯定要錯過自己日常的休息時間了,還有可能會因此而失眠,但偶爾例外沒關系。
第二次來,他駕輕就熟地上樓,意外的是出來電梯門就看到了自己正惦念的人。
四目相對,他微皺起眉。
謝存秋給人的印象一貫是高冷且精緻的,嘴巴毒得很,但實在是朵漂亮得讓人無法忽視的高嶺之花,無論什麼時候都無可挑剔。
可眼下呢?
對方沒穿外套,隻穿了件襯衣,應該還是中午兩人見面時的衣服,而且沒系領帶,扣子也解開了兩顆,一眼看過去,這朵玫瑰好像是被風吹皺了花瓣。
再加上蒼白又虛弱的面色,不說風一吹就倒,也是難得的帶着些病容。
那點殘存的火氣算是熄得一幹二淨。
他先開口道:“我們去醫院,現在。”
謝存秋沒再回避眼前人的視線,道:“我剛從醫院回來,看過了,老毛病,吃了藥緩兩天就好,你放心。”
傅柏甯不太放心。
他走近一步把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了十幾厘米,随後傾身湊了過去。
謝存秋一下有些僵硬,呼吸都輕了。
這是、這是幹嘛?!這架勢不是要親吻,就是要找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