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東走近幾人,一聽樂了。原來幾個外國人是法國使臣,來中國請求通商并為皇帝獻上禮物。明朝雖然有海禁,那是專門防止倭寇侵擾海邊居民。東南沿海還留着一兩個口岸與外界聯系通商。朝庭派人來接這次的使節,因以前來的大多是荷蘭人,英國人,翻譯也是對這幾個常見語系。這次向朝庭傳話的人又明顯沒說清楚,派來的翻譯裡竟沒有一個懂法語。接人的和被接的跟本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比手劃腳了小半天都沒沒用,就有了剛進門的那一幕。
鄭東上前,先安撫幾個外國人,用法文說:“先生們,請冷靜一點,有什麼事我們坐下談”示意一旁看呆了的掌櫃上茶。掌櫃答應一聲,忙不疊地親自趕去廚房。
幾人聽到熟悉的語言迅速回頭,打量起這個看起來很小的中國孩子(鄭東少年在他們眼裡以身高看10歲?)。在異國他鄉聽到自已的語言總是能安撫人心,能溝通就是好事。鄭東又對幾個驚喜地看着他的中國人重複了一遍。鄭東和他們同桌坐下,充當翻譯,兩方迅速簡要地交換信息确認身份和現狀,都松了口氣。圍觀衆人見有人出面解決亂局,那一桌已坐下友好聊天,便沒了看戲的心思,紛紛該幹嘛的幹嘛去了。此時掌櫃已奉了茶上來,見一桌子和諧相處的畫面不禁感歎“我教中果然是人才濟濟,連個少年都這麼本事”
幾個法蘭西使者中有同伴曾染上風寒。他們自帶的藥片不幸遺落,見過中醫開的“氣味很可怕”的湯藥後,也不敢服用。病情一托再托,便耽誤了行程,錯過與中國使臣見面的時間。今天幾個中國代表找來,又語言不通,不能确認對方身份,所以氣氛一時焦燥。
鄭東送走這波人時已是下午3點一刻。鄭東看着手中兩塊精緻的懷表,很是樂呵。幾人臨走時爽朗的隊長大衛,為了感謝他的幫助,特意送了這塊懷表。鄭東并沒推辭。他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好多事情得重新适應,不能随時确認又不精細的時間着時讓他有些為難。
翻譯官隊伍中的一個十五六歲叫唐窕的少年,整個過程一直時不時地瞄他。眼光好奇又不好意思多看。是個單純又可愛的少年。走時一直拉着鄭東唠叨,去京城一定要去府上找他,他要給鄭東看收集的有趣西洋物品,又小聲吱唔,順便向鄭東學法語。鄭東不禁失笑,像對待弟弟一樣拍拍他的頭答應了。窘得小孩差點炸毛。
錢管事早就查完價先走了,鄭東匆忙吃了點飯趕去下一處。
一天的忙碌後,鄭東6點多才回到住處。他打理完自己,躺在床上,忽然覺得有點悲涼,今天他又用到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用到的語言,和他對話的人卻不再是他的客戶。他們不知道《人權宣言》;不知道法蘭西第一共和國為什麼成立,路易十六為什麼被推上斷頭台;不知道第五共和國和戴高樂将軍;更不知道亨利的“上帝之手”會救了法國足球隊 ……
鄭東“嚯”地起身,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再無聊下去,一個獨處果然容易胡思亂想。他推開房門,走到東方的屋子前,不知怎地,他很強烈的想見到那個人。想敲門進去又沒借口,回房取了新得的茶葉和懷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