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身處着的洞穴在距離淵口處接近一百裡的地方,不過這座海淵太過狹隘,哪怕隻有一半獸潮沖下來,那也是成千上萬的量,很快就會占滿他們頂上一帶的空域。
“不必,這裡足夠了。”稷封道。
“那行。”賀雲野說着,一把解下腰間的青金石紫瑪瑙,将一道靈力注入其上展翼的白鶴之中。
金虎的聲音立刻從紫瑪瑙中傳了出來:“賀雲野,我準備好了,什麼時候開始?”
“熱潮升上來了沒有?”
金虎的位置在賀雲野的下空五十裡處,如果熱潮升上來,他們會更快地感覺到。
“熱潮?沒有!”金虎先是很笃定地回道,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太确定地大喊道,“解旻子,你感覺熱不熱?”
“熱熱熱熱啊,我都快成熱熟的鴨子了,老大,感情你沒覺得水溫變了嘛!”
“啊,我遇冷則熱,遇熱則冷,是與生俱來的體質,一時沒反應過來。”金虎抱歉地解釋道,然後又沖着賀雲野繼續大喊,“賀雲野,升上來了,熱潮升上來了,你動作放快一點啊,别拖拖拉拉的。”
“知道。”賀雲野應了一聲,收起紫瑪瑙上的靈力,隔斷了金虎的“鬼哭狼号”。
“他怎麼如此亢奮?”金虎的迫不及待,連稷封都有點訝異,“那‘裂石流雲’,又是何意?”
“是我和岩星約定的暗号之一,也就是——炸山。”
“炸山?”裂開山石,震動雲霄,倒是直白明了的诠釋,稷封不由想道。
“可惜,自那件事情之後,仙君們就明令禁止我們再去開山,平日裡對我們各種嚴防死守,連提到這兩個字都不成,我們迫不得已換了個詞,隻在私底下悄悄地讨論着玩兒。”賀雲野一邊說着,一邊不忘擡頭仰望上方獸潮的形勢變化,“從那天算起,我們也快有一百年沒玩過這個遊戲了,今天給我們逮到機會,岩星的心情自然亢奮了些。”
“什麼事情,會讓仙君如此謹慎?”稷封被勾起了興趣,在他看來,賀雲野是相當穩重與聰敏的一個人,他從未想過這人兒會主動做出‘炸山’這樣的事情,而且看起來還不止一回兩回。
“那件事一直是一個謎,我到至今還疑惑重重……”賀雲野話說一半,臉色忽地一沉,目光也變得有些冷峻,“此事我們往後再說,我瞧見海蟾蜍和海豬獸了。獸潮要下來了。”
賀雲野說着将手中千丈柳的一端給了稷封,自己執住另外一端,就要飛身躍出。
稷封以塵寰之力牽曳住,又連忙将一顆紅色晶石送至他的面前:“把它帶上,小心熒火,别着了道。”
是破幻之靈血靈石。
賀雲野有些驚訝,但并不推辭:“好。”
稷封身上有血靈石,熒火在他眼裡就是一堆尋常的火苗,但賀雲野不同。
當賀雲野注視着熒火的時候,整個人仿佛怔住了一般,一動不動,雖然隻有一瞬間,卻還是被稷封敏銳地捕捉到了。
稷封暗道:這座海淵恐怕比他想的還要詭谲……
作為神界的法器,千丈柳就像一道金色飛虹,随着賀雲野飛進對面的岩穴,懸空架在了天塹的兩端。
而妖魅們卻像待烤的野獸一般,被千丈柳束縛着置于兩座峭壁絕崖之間,既上不着天也下不去地。
此時海水已經變得滾燙,從下往上流動的速度更加飛快,一旦熱潮全部湧上來,其間的熱度足以将一座鐵鑄的山峰徹底熔化。
三隻始終無法逃離的妖魅也終于明白賀雲野要做什麼,灰色的瞳孔陡然緊縮,額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開始變得大吼大叫。
“别以為這樣就能殺得了我們,我告訴你,隻要嵘豗聖尊尚在,我們就是不死之體。”
“我勸你最好放了我們,否則等聖尊出手,定叫你們生不如死。”
若隻有熱潮還好,等潮水退去,她們便能等來同夥的救援,她們對嵘豗聖尊還有用,聖尊不會不管她們的。
然而這幫該天殺的東西,他們竟然讓海獸潮圍截在上方,堵住了救命的唯一通路。海獸中了她們的詛咒,如果她們不解除,就會一直對這幫人追殺下去,不死不休。
可不解除詛咒,她們也别想出去。
“我哪裡是要你們死?”
賀雲野望着上方蜿蜒盤旋越壓越近的海獸狂潮,聽着那低沉的轟鳴之聲,感受玄武岩壁上越來越激烈的顫動,以及波動扭曲有如空間錯亂的熾焰海流,冷冷地說道:“我要的是你們解開詛咒。”
他看了一眼眼神怨毒的妖魅們,忽然又十分無辜地笑道:“你們就好好享受吧!”
“該死的東西,你給我等着,總有一天我要将你挫骨揚灰,讓你嘗盡噬骨滅魂的滋味。”
“岩星,看你的了,一旦潮位有所下降,立馬動手。”賀雲野才不管妖魅們歇斯底裡的咒罵,朝着紫瑪瑙内高喊一聲,同時散出了靈羽仙力,往洞穴的深處迅速撤去。
金虎聽着頂上雪崩一般的巨大獸鳴,心裡面難耐得要死,但他又不能擅自行動,好不容易等來了賀雲野的音訊,他趕緊取出五道赤焰雷心珠。
每一道赤焰雷心珠中,焰珠與雷珠各有十二枚,隻要金虎用力擲出,寶珠就會立即在水空中爆炸。
“讓你們作惡多端,我再給你們加點料。”金虎氣狠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