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采藥的。”金虎回道。
“你采什麼藥?”
“紅花……”紅花什麼來着?
金虎仔細回憶了一遍冷大夫的介紹,才想起了那個拗口的藥草名,“紅花柯尾苜。”
“你要這藥草做什麼?”
于是,金虎便将賀雲野走後,自己到了城主府裡所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
金虎不說還好,一說完賀雲野差點氣結,直想上手揍他。
“你把解旻和冷大夫帶來了?”
“啊。”金虎點頭。
賀雲野揪住金虎的兩隻絨毛耳朵:“你知道龍血島是什麼地方麼,你就敢帶他們過來?”
金虎瘋狂搖頭,一方面是不知道,一方面是想甩掉他桎梏的雙手。
對于金虎的沖動,饒是稷封也一陣語塞,但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解旻和冷大夫,他對賀雲野道:“我們先去找人,其它的回頭再說。”
這龍血島,無論島上還是島下,都萬分兇險,他們本來追着嵘豗的蹤迹來到這一帶,卻在海下迂回了兩天兩夜。
經過古城那場耗戰,嵘豗也清楚,再與他們三人硬碰硬,他撈不到半點好處。于是他借着赤璋身軀的便利,用盡百般手段,在百丈岚海裡不停地與他們追逐撕扯着,試圖将他們葬殺在這片海域之下。那些宛若迷宮的海嶺地勢、洶湧詭谲的島下暗流,甚至最讓人聞風喪膽的海獸狂潮,這段期間他們三人曆經了無數遍,直到被海獸們圍得密不透風,困在了龍血島巨大的海底岩壁之前。
這種被困的境遇,一下子讓稷封回想起了曾經身陷海底獄城時,那種無望的感覺。但這種感覺隻有一瞬,刹那之後,稷封便望向身後的海底岩壁。他破不開鎮界之力下的海底獄城,但區區一座龍血島的岩壁,休想攔住他們。
“我們從這裡面劈出一條道,上了島再去找赤璋。”稷封對賀雲野和商淇姝說道。
商淇姝聞言,“九天螢火”陣便如漫天繁星傾降,在三人身前聚成一道光瀑,擋住海獸潮的步步緊逼:“你們開路,我來斷後。”
賀雲野一手“雀鳴”、一手“魚潛”,靈羽仙力疊加塵寰之力轟落在岩壁上,似平地驚雷響起,仿佛要将漆黑的岩縫通到天際一般,一路摧枯拉朽,勢不可擋。
這事情稷封現在做起來遊刃有餘,但換了三百年前那個少年君王,恐怕是他想都想不到的。
再之後就是金虎看到的情形,而商淇姝也在金虎晃動腦袋的片刻功夫裡,從那個巨大的深坑中飛身躍出,來到他們身邊落定。
這又是誰?金虎腦袋不轉了,愕然地望向猶如從星海中穿梭而來的商淇姝。
他剛想去問賀雲野,賀雲野卻道:“快說,解旻他們在哪裡?”
金虎愣了一下才意會到賀雲野在問什麼,趕緊指了一個方向給他:“在島外五裡左右的一處石礁上。”
想了想,金虎又道:“我看那裡并沒有什麼危險,你也不用太擔心,更何況,你的雪氅還在解旻身上,就算有海獸,也傷害不了他們的。”
賀雲野攥緊了手心,才忍住沒有一巴掌拍在他的虎頭上。
他轉身要走,就見成汩的海水從那深坑裡面猛地噴湧而出,與此同時還有各種大小不一的海獸,也順着飛卷的浪花從岩縫中不斷蹿起,浮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隻醜陋無比的琵琶魚。
“是長燈籠的琵琶魚。”金虎見狀,忙不疊地驚呼。
那琵琶魚又叫鮟鱇魚,金虎曾聽道輿先生講起過,但始終是隻聞其名未見其形,心底裡很是好奇,驟然間見到了這長相奇特的生靈,驚訝得不行。
琵琶魚似乎仍沒有脫離嵘豗的掌控,一瞧見賀雲野他們,立即龇着尖利的牙嘴,接着青鱗一閃,魚身猛然飛撲到了三人一虎的面前。
賀雲野剛要動手還擊,金虎卻比他更快一步,當即一個箭步躍伸,俯沖進了巨坑之中,不顧琵琶魚的死命扭擺掙紮,兩隻遒勁的前掌用力夾住宛如盔甲般堅硬的魚鱗,虎尾在空中一甩,之後便朝着岸邊雀躍上行。
這下不隻賀雲野,連稷封與商淇姝都被金虎這一舉動給弄得莫名其妙。
賀雲野忍不住大聲問道:“你抓那琵琶魚要做什麼?”總不會是要吃了它給他報仇吧。
賀雲野心想,不至于吧,雖然這些海獸受了嵘豗的擺布對他們三個窮追不已,但畢竟不是黯獸,隻要嵘豗被擒,它們對人界根本沒有威脅,此時沒必要費時間對它們出手。
說到底,他們在海下輾轉了兩天兩夜,一部分原因是嵘豗并沒有走遠,一直在附近徘徊,那氣息時隐時現,維持在了最勾人的狀态,不叫他們失去了追蹤的希望,另一部分原因也是他們不想對這些海獸趕盡殺絕,隻盡可能地利用海下錯綜的谷嶺地形來拖延獸潮的攻擊。
但賀雲野的玲珑心思,金虎能捕捉到才見了怪了。且不說他不知道賀雲野在海下碰上了什麼麻煩,就是知道了,以他的性格,真要報仇,隻會把這片海域攪得天翻地覆,任誰都不得安甯。
他抓琵琶魚,其實另有目的。
金虎心想:也不怪他抓,是這琵琶魚自己非要送上門來的,他自然是卻之不恭了。
“送給解旻的禮物。”金虎一臉得意地解釋道,“作為本仙獸座下第一善靈,他真的太脆弱了,長生骨雖然延長了他的壽命,确保了他的品性,但那隻是在無災無害的情況之下。他還需要一隻保護獸,防止我不在他身邊時,有人想要襲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