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野見一擊不成,原地躍起,退離肉身突變的金猿百丈開外,速度之快,堪比雷霆。
他快,黯獸們隻會更快,賀雲野身影尚未落定,後方彩蟒蛇影一閃,直接掠過更接近于獵物的火蠍子,沖賀雲野持刀的右臂撕咬而去。
快到嘴邊的獵物被彩蟒捷足先登,火蠍子又豈會甘心,褐色長尾當即催生出無數毒齒,比彩蟒更快一步抽向賀雲野的脊背。
賀雲野留意着四周動向,聽見風響,腳下一頓,身體一側,及時錯開蠍尾的緻命一殺,手中“長鲸”同時往後傾力一斬,正中彩蟒的一雙毒牙。
鋒刃和利齒相擦,耳畔傳來的雜音此起彼落,賀雲野雙手持刀,星眸如火,體内靈羽仙力全數張開,淩厲刀氣急劇釋放,不待彩蟒縮首,“長鲸”便以摧城焚河之威,向前貫穿黯獸整個心喉。
半截蟒首被削落,一切隻在瞬息之間。彩蟒沒了喉嚨,連聲怒吼都無法喊出,身體在空中橫沖直撞,掀起重重煞浪。
找死!
雖說與彩蟒存在利益之争,可親眼見到同夥半邊頭顱被斬斷,火蠍子的瞳孔深處迸發出一股駭人兇光,布滿毒齒的長尾再次砸向賀雲野。不僅是它,銅牛的黑色闆角,白獾卷起的暗石黃沙,金猿的巨體熔爐,都已将賀雲野牢牢鎖住,使其逃無可逃。
七頭黯獸中,最怨恨的當屬那株美人花。人是極美的人,花也是極毒的花,它與彩蟒相伴相生,彩蟒心喉被斬,獸丹被廢,與彩蟒共生的它不可避免地也受到了波及,身下毒氣萦繞的藤蔓早已迫不及待地刺向賀雲野的心口。
“來的正好。”
“長鲸”激出一陣锵鳴,将頭上壓制着的蠍尾強行震開,賀雲野見腹背受敵,不怒反笑,他正愁手上沒個做牽引的,這傻乎乎的美人花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看着那失了魂一樣厲聲尖叫的美人花,賀雲野一個躍翻,讓身體避過毒霧侵蝕,手中“長鲸”同時纏上藤蔓,反向絞動,将那美人花如提線木偶般提向空中。
被迫在半空飛舞的美人花,雖然恨毒了賀雲野,可神智仍在,并沒有自亂陣腳,它将上半身的手臂化為利刃一把,想以最快的速度卸除身下的莖藤,擺脫掉賀雲野的桎梏。反正過不了多久,這些東西又會新長出來,砍掉再多也無所畏懼。
隻可惜,賀雲野在提起美人花的那一刹那,便用盡了靈羽仙力往右方抛去,那裡是以金猿的巨大身體為熔爐,正不斷燃燒着的滾熱熔岩,一旦落入爐腹,就算是不死兇獸的美人花,也保不齊那一身的血肉。
眼看着美人花如出膛炮彈一般朝自己瘋狂撲來,金猿兇獸卻連閃躲的機會都沒有,在美人花爆發出尖叫的那一刻,熔爐内便濺起了漫天火星。
火星熠熠,向着四面八方無聲散落。當金猿将美人花從熔爐中打撈出來時,除了一截黑熏熏的根莖,還有小半粒沙子大隐藏在根部的獸丹,美人花已别無所有。
“好強悍的再生之力。”賀雲野知道黯獸不會死,哪怕在烈陽大陣的摧毀下形神俱滅,也照樣能在不久之後恢複魂體,所以青蓮仙君才會想方設法将黯獸囚困在萬獸殿中,不讓它們到處肆虐,可再清楚事态,賀雲野心中還是有那麼一絲期待,希望這些黯獸可以真真正正地死去,永遠不再為禍世間。
七頭黯獸,包括那一直在暗中關注着未曾動手的人蛾,它們怎麼也沒料到,以七敵一,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這邊已有兩頭黯獸受創,那邊卻依舊安然無恙,即使深陷白獾的暗石黃沙之中,也未見有一絲的慌亂。
石沙形體雖小,卻勝在尖銳無比,且數量巨多,能源源不斷地進行攻擊,僅憑賀雲野的雙拳雙腿去跟白獾慢慢消磨,絕對不是什麼極好的方法。
“木靈旗,第一式,一花一葉,生死兩念。”
“長鲸”在五行旗訣的召喚之下,刀柄化成枝,刀身轉為花,幻作一株仙氣四溢的銀蓮,銀蓮環着賀雲野的腳畔叢生不斷,層層疊疊向着遠空蔓延。
當銀蓮花海遇上沙石風暴,萬千蓮枝瞬間騰起百丈之高,将迎面襲來的碎石飛沙卷起之後,狠狠掼向四周的黯獸。縱使這些石頭對黯獸的傷害并不大,可黯獸胸中的殺虐之氣卻随着猝不及防的攻襲在不斷攀升。
賀雲野不擔心黯獸們發狂發怒,它們越是憤怒,越能證明心中的不甘,它們會被内心的仇恨與怒火驅使着,去和眼前的獵物撕咬、纏殺,直到把對方淩虐緻死才肯罷休。
過程很兇險,但隻有這樣,他才能在孤身奮戰的情況下,抓住機會将七頭黯獸一一封印。
除了三足四翼飛鷹這種比較特殊的,大部分黯獸的再生之力皆依賴于獸丹的完整性,當獸丹完美無缺時,所有的肢體殘缺對于黯獸來說,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皮外傷,随時都能修複,隻有獸丹受到重創時,黯獸的恢複能力才會有所下降,對黯域稍微了解過的人,都會清楚這一點,但這并不意味着,隻要将獸丹徹底摧毀,黯獸便會真正死去。
黯域兇獸不會死,這是毋庸置疑的。
如今七頭黯獸,白獾被銀蓮花海牽制着,進退不得,彩蟒與美人花獸丹被廢,退居守位,剩下的四頭黯獸中,人蛾依舊按兵不動,由着金猿、火蠍子與銅牛打頭陣,朝着賀雲野步步緊逼。
借着蓮海的掩護,賀雲野腳下的傳送法陣無聲發動,在金猿、火蠍子和銅牛靠近之前,一個躍遷,悄然落在了人蛾的身後。
與此同時,一枚火紋禁陣也在賀雲野與人蛾的下空迅速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