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黯獸身後,天色驟然變暗,一輪望月從雪天相接處崛地而起,飛速地運轉着,隻一眨眼,月輪便以遠超金虎反應的極限速度,徑直向他襲來。
“轟隆隆——”
沉重而窒息的壓迫之力,像不可掙脫的宿命,令金虎全身動彈不得,意識逐漸混沌。這一刻,金虎眼中仿佛被揉進了團團暴雪,除了空中頻閃的白光,不見其它雜物。
躲不開!
這是金虎腦海裡最後一個念頭,他的身體将被月輪壓滾而過,一句痛苦絕望的呻||吟都不會有,直接散作無邊的血沫。
他将絕命于此,掙脫不得,求救不得……
“白癡,快封閉五感!”紫绡一聲驚喝,“那是巨相心魔!”
金虎目之所及,大祭司也一覽無餘,但她有妖族聖物血靈石驅魔護體,自然不被巨相心魔所惑。
紫绡不用懷疑,作為護殿仙獸,金虎身上自有破除心魔的法寶,但金虎已着了黯獸的道,受到心魔攻擊,哪裡還分得了神來取寶破邪,紫绡隻希望金虎還沒有徹底被心魔攻破,還能聽到她的話。
可看金虎一動不動的樣子,紫绡便知他早已為心魔所控。
心魔攻擊,這才是單目羚羊真正的手段,雖然對紫绡沒用,卻是絕大多數人的緻命利器。
紫绡一邊拖着被劃開血痕的左腿,操縱着古弦之箭,向黯獸進攻,一邊銀牙咬緊,将位于左臂筋骨下的血靈石召喚而出。
“就當是,你讓本祭司免于幽火之傷的回報。”紫绡簡直要被金虎給氣死,雖說她有恩必報,但她不會死,金虎救她也是順勢而為,還以那般粗魯的方式,自己卻要将血靈石獻出去,真是虧到她心肝都在滴血。
在法訣的催動下,血靈石沿着紫绡左臂綻開的血肉飛出,米粒一樣小小的,不似先前在文光殿裡看到的那樣,有巴掌般那麼大。
紫绡先将血靈石上所有的禁制解除,又将金虎上下掂量一通,決定将血靈石送入他的左眼之中。
而金虎似有所感,仿佛對紫绡強行把血靈石送入眼中的行為頗有異議,竟将紫绡的饋贈拒之于外。
“還敢抵抗?”大祭司一掌拍在金虎的腦門上,那力道,比起賀雲野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巨相心魔下,金虎的反抗就如蚍蜉撼大樹,最終還是乖乖将血靈石納入左眼之中。眼見金虎接受了血靈石,紫绡便懶得管他,轉身飛起,一門心思放在和黯獸的戰鬥上。
“賀雲野!”金虎睜開雙眼,第一件事就是尋找某隻仙鶴,他也知曉自己中了心魔,想着關鍵時刻定是賀雲野救了自己。
可惜左看右看,連仙鶴半根羽毛都沒瞧見。
“怎麼回事?”金虎神情一滞,心中大呼不妙。
他望向不遠處連續數十道爪氣烙在羚羊身上,不給黯獸留有任何回旋餘地的紫绡,忽然覺得肚子裡面一陣翻湧,似有什麼東西哽在喉頭,吐不出又咽不下。
胃中作亂,心裡犯堵,金虎撓腮抓耳,心情躁煩得很。
“不行,等收拾完黯獸,老子要拿十件,啊不,一百件法寶還給黑狐狸。”
隻要不虧欠對方的恩情,他就能心安理得繼續讨厭她!
“讓開!”
金虎打定主意,不再糾結,跳到滿身血痕的紫绡跟前,将着羊角一掌劈落。
沒有法寶幻器,隻有仙獸的神通巨力,千斤重的長尾絆住黯獸的四肢,利劍般的獠牙穿喉破肚,一聲嘶天裂地的哀鳴,羚羊連故伎重施的機會都沒有,五髒六腑便已錯位,變得支離破碎,身體一晃,仿佛被烙紅鐵索穿過的丹田中,一枚丹核應聲炸裂,化為殘渣從腹中滾落在地。
随着丹核落地的,還有狂湧的污血、披露的白骨,這些罪迹斑斑的骨血在落地的那一刻,便被一道強勁的風焰團團圍住,直到在焚燒的烈火中沸騰蒸發,耗盡最後一滴,徹底化為虛無,風焰才緩緩停息。
“黑狐狸!”金虎轉頭看向紫绡,瞳孔中帶着陣陣寒光。
對于符陣一事,金虎不懂,可單目羚羊讓他吃癟一事,他不會就此揭過。
“給我看看,這東西适不适合送給長毛怪?”金虎從胸前的璎珞項圈中,取出一個閃着雷光的圓球,那是賀雲野送他項圈之後,他自己悄悄藏進去的寶物之一。
從紫绡對黯獸的憎惡程度上看,将這東西送到符陣中與羚羊作伴,金虎相信,黑狐狸會很樂意幫這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