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心理,見黎晚星遲遲不來,時煜傾鬼使神差的點點頭:“可以。”
下午的太陽比上午的還要毒,南街除了來往的車輛幾乎沒什麼人,黎晚星騎得很快,面對手機時不時響起的微信收款更多的是煩躁。
終于到了溪巷,自己的店樓下,她扔下車子火急火燎的沖上樓,快被熱化的黎老闆現在急需空調救命。
緊貼着皮膚的黑色短袖在接觸到散布在空氣中的涼氣像是從冰水中撈出一樣,刺激着黎晚星,逼迫着她渾身顫抖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氣,向前台走去時習慣性的去瞄一眼那些滿口髒話的少年。經過一個柱子時,角落一個台球桌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黎晚星頓住腳,好奇的偏過頭繞過那礙事的柱子時,視線一頓—
球桌邊的男人握着球杆,挺拔的身軀彎曲着,骨節分明的手指揮動着球杆,姿勢很正确,揮動球杆的手腕也有力,這是他學了将近半個小時的成果。
在一座城遇到個熟人,人的第一反應是震驚。
如果是三番五次遇見,大多數人會把好巧和有緣挂在嘴邊,黎晚星眼裡沒了第一次遇見時的震驚,也沒在三番五次遇見後把有緣和好巧挂在嘴邊。
她往前一步,靠在柱子邊習慣性的去摸口袋,捏出一支煙咬在嘴裡,邊點燃邊饒有興趣的看着這一幕。
時煜傾的球杆第三次撞偏時,身後傳來熟悉的嗤笑聲:“噗呲,球打這麼爛,浪費人助教的時間。”
時煜傾聞聲看去,身後不遠處黎晚星靠着柱子抽煙,那雙漂亮的眼睛含着笑正望着自己。
時煜傾冷笑一聲:“那我不用她了,我看黎老闆挺閑的,要不你來。”
黎晚星拿下煙笑的肆意:“我來就不止這個價了,待加錢。”
時煜傾冷笑一聲:“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
“你也一樣。”
小瑩看了眼不對勁的兩人往後退一步,注意到她的動作,黎晚星從她手中接過球杆:“我來,你去歇會兒,教這種人打球挺累的。”
“哦,好。”
黎晚星走到球桌邊,微微俯身,一手夾煙,一手握着球杆指着剛才時煜傾沒打到的那顆球。
時煜傾猜到她要幹什麼,或許是報複心作祟,他往邊上一靠:“助教一小時50 ,黎老闆一小時多少錢?”
時煜傾哪壺不開提哪壺。黎晚星也不生氣,側着眸面無表情的看着時煜傾,手臂輕輕移動。
哐當!
球進洞。
“20萬。”黎晚星笑了。
再次聽到這個數目,時煜傾眸中沒了第一次聽到時的那種震驚,那種慌張。相比之下,是滿不在意。
“你配嗎黎晚星?”
“不配啊,所以我們活該分手,活該在彼此的身上浪費感情,浪費時間。”
她19歲跟了20歲的時煜傾。
奔着結婚的念頭在這個地方愛了五年。
他們會在夜晚大汗淋漓之後互相抱着彼此讨論未來。
決定結婚那年黎晚星24歲,時煜傾25歲。面對她媽索要的20萬彩禮,兩人都退縮了。堅持下去隻能算浪費彼此的時間。
最後别無他法,她選擇了分手,結束了這段感情。
黎晚星嘴角濃烈的笑意轉變成了一抹嘲諷的淺笑,她夾着煙靠近時煜傾一下扯住他衣領:“你也看到了,我現在過的很好。所以能别再我面前刷什麼存在感了嗎?我早就不在意你了。”
時煜傾配合俯身,藏在衣領裡的項鍊随着他的動作,晃了出來,明晃晃的鍊條,沒有墜。有的是一枚假且廉價的戒指。
黎晚星一眼就認出來了,她眉尖輕挑,拽着項鍊擡眸吐口煙圈:“怎麼?還留着我送的東西呢。哦~我說怎麼三番五次接近我,原來是舊情難忘舍不得我啊。”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時煜傾感受着她的氣息,隻手握着她肩膀下滑,撫摸着她的紋身,“我是在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你是個多麼狠心的女人。”
時煜傾說完邁着長腿走出台球廳,留下黎晚星獨自靠在球桌邊抽着煙。
空調風吹的人犯困,黎晚星刷了整整一下午的短視頻終于在天黑前接到趙婉竹的電話。她要下班了。
黎晚星邊提醒着小瑩邊關空調,卡着點在7點整離開了台球廳。
晚風吹不散空氣中的燥熱,黎晚星出了溪巷,一路向東。
黑色的轎車裡彌漫着濃烈的尼古丁的味道,男人盯着那道身影漸行漸遠,最終踩下油門。
蜿蜒的小巷比溪巷還要窄,過不下車也沒盞燈。
時煜傾停下車一頭紮進黑乎乎的巷子裡。
黎晚星的電動車騎得不快,這會兒卻沒了身影。時煜傾打着手機燈,照着四周。
巷子兩側是高牆。他繼續走着,在一棟破舊的的樓下發現那輛電動車。
時煜傾走過去,手機燈反射在一樓的窗玻璃上。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誰啊?”
時煜傾立刻熄了燈,望着那輛車自嘲的笑了聲準備離開。
“吱呀”此刻門被推開,屋内昏黃的燈光慷慨的灑在黑黢黢的樓道,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走了出來,“誰啊?誰開的燈啊?”
“額…不好意思打擾到您了。”時煜傾道着歉。
“大晚上的照什麼照,沒拿鑰匙說一聲,住幾樓。”老太太是這棟樓的房東
時煜傾:“我不住這。想問一下黎晚星是…”
“不住這就走。”老太太語氣很是不好,驅趕時煜傾時,拿着手電筒照着他臉,“你說誰?黎晚星?你找那姑娘幹什麼?你是她什麼人?”
老太太拿着手電筒上前打量着時煜傾,冷哼一聲:“又是她媽給她介紹的相親對象吧,你走吧,我不會告訴你她住在哪的,一群老糊塗,真當結婚是什麼好事了。”
相親對象?她…她在相親?
聽到這幾個字的時煜傾怔了一下,他好不容易有了今天,黎晚星卻在相親?
他看向老太太時,老太太進了屋正要關門。
時煜傾邁着長腿上前一隻腳堵在門邊:“奶奶,你剛才說她在相親是嗎?”
“你幹什麼,大晚上的再不走我可喊人了啊。”
“我沒惡意,就想問問她是不是真的在相親,我是她前男友。”時煜傾不敢用力,怕傷了這老太太,又怕她真的關上門,丢下不死心的他。
“我管你是誰,不走我真喊人了。”老太太恐吓着。
時煜傾沒有要走的意思,繼續和這老太太僵持着。
老太太忍無可忍,歎了氣松開堵門的手:“你這小夥子到底要幹什麼啊。”
“她真的在相親嗎?”
“是是是,那姑娘是在相親。她媽天天來找人,恨不得她一天見十個把婚結了。你知道就趕緊走。再這樣我報警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時煜傾沉默了,原來黎晚星真的在相親。他要是晚回這裡一年,她是不是連婚都要結了。
不過倒也正常,黎晚星那個狠心的女人是不會等他一年一年又一年的。然而他并不甘心,憑什麼一段感情黎晚星說放下就放下。
時煜傾攥着拳頭擡頭時面前的門緊閉着,上面貼着的一張紙條映入眼簾:
樓上有空房,租房聯系電話:137XXXX…
時煜傾看了眼,下一秒又敲響了門:“奶奶,你是這的房東嗎?還有空房子嗎?我租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