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還以為她和鞏思雨見一面能聊很久,結果隻是吃頓飯的時間就結束了會面。
鞏思雨跟她說“再見”的時候她還有點依依不舍,不太想和對方分開。
正好鞋帶散了,她就跟鞏思雨說了一聲,蹲在電梯門口慢吞吞地系鞋帶。
鞏思雨是這家酒店的會員,享受了延遲退房的禮遇,但依然要早點拿上行李退房,于是先行告辭:“我本來十二點就該退房的,讓酒店延遲了兩個小時,現在又過了一個小時,不能再拖了。我先走了,你們乘下一趟吧。”
實際上也是設法讓他們獨處。
黎骥程紳士地和她握了一下手:“下次見。”
沒了給她提神的人,明珠分明剛才還精神抖擻,現在轉眼困意來襲,瞬間耷拉下了眼皮。
她轉身回頭,怯生生地看向黎骥程,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我要是說我不去遊樂場了你會不會不高興。”
她這會兒實在困得不行了,兩個眼皮直打架,顧不上再将在咖啡店裡瞻前顧後的那些想法在大腦裡再轉一遍。
大不了和地球一起毀滅,雷也打不動她現在想回酒店休息的決心。
隻要她看黎骥程的眼神夠真誠,他一定舍不得怪她的。
一定。
明珠這樣想着,用清澈的眼神一瞬不瞬地望着黎骥程。
黎骥程果然動容,别過臉雲淡風輕道:“不去就不去了,如果你覺得太累了的話,就在房間裡養精蓄銳。今天的房費我已經付過了,明天也是要上班的,你自己考慮清楚就行。”
好端端的,他為什麼要提上班啊!
明珠想了想,還是擔心自己爽約惹得黎骥程不高興,扯着他的袖子,不放心地說:“你要是想去,我睡醒以後陪你去。”
黎骥程笑:“你陪我?”
明珠撇撇嘴,盯着他的表情小聲問:“你太會隐藏情緒了,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生氣了,畢竟是我說要去的,現在又說不去了,我知道你不喜歡計劃被打亂的感覺,突然爽約我還是很愧疚的。”
黎骥程望着她說:“沒關系,正好我也有點乏了。”
明珠松了口氣,又重新揚起笑容,興高采烈地問起他房号:“房間是幾零幾哇。”
“8806。”
黎骥程把房卡給她,等電梯到了八樓以後,他又伸手徑直按了一樓的鍵。
明珠訝然問:“你不回房間嗎?”
黎骥程說:“我再去前台開一間。”
“不用呀。”明珠聞言一腳踩在電梯門間的夾縫上,另一腳杵在原地,她就近抱住黎骥程的胳膊将他往電梯外拽,“你訂的不是标間嗎?有兩張床。我睡覺穿着衣服你怕什麼,我又不會輕薄你。”
她反客為主的技藝爐火純青。
這樣在電梯裡拉拉扯扯實在是不安全,不知道别的樓層有沒有房客在等。
黎骥程順勢被她拉出電梯,繼而任由她挽着他的胳膊将他帶到房間門口。
明珠拿房卡刷鎖時,像怕他跑了一樣,仍保持着環住他的姿勢,随後以極不順手的角度按下把手,推開了房間的門,一把将他拽了進去。
黎骥程都不知道她嬌小的身軀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力氣。
明珠如願以償地将他關進房間裡,“咔哒”一聲落了鎖,将門卡當取電卡插在牆上,搶先占據主導權,如回家般輕松地對他說道:“你随意,不用跟我客氣!”
黎骥程:“……”
明珠挑了張床撲上去,靈活地打了個滾,把兩個枕頭枕一個,抱一個,像一隻蜷縮的貓咪一樣,躺在床上歪着頭,目光潋滟地看着他:“我先睡了。”
“睡吧。”黎骥程貼心地為她拉上窗簾,遮住了室外刺眼的日光。
他有很長一段日子都在國外生活,早已習慣了中午不午休。明珠則從幼兒園起就被中國的教育制度培養出了午休的習慣,中午不睡,下午崩潰。
她前一秒還支撐着意識,想看他在幹什麼,下一秒已經呼吸均勻地陷入了酣睡。
顯然對他毫不設防,極度信任。
明珠這一睡就夢到了從前和他在一起的時光。
那天陽光正好,泛着新綠的枝桠越過窗棂,在微風中輕輕搖晃。
黎骥程戴着墜着金鍊的金框眼鏡坐在落地窗前看業内的權威著作,紙張每被他修長的手指翻過一頁,就發出“嘩”的一聲細碎聲響。
她在他家的别墅裡踢皮球,頻頻發出擾人心神的動靜,隻聞其聲不見其人,隔着老遠就沖他喊:“黎叔叔,你給我買的新球鞋在哪裡?”
“在鞋櫃裡,打開櫃門就能看見了。”
過了一會兒,她穿着新鞋“蹬蹬蹬”跑過來,美滋滋地在他面前蹦了兩下,問他:“好看嗎?”
黎骥程隻看了一眼她,就又将視線移回了書本上:“不是在店裡試過了?好看。但是穿着合腳更重要。”
她見他手裡的書似乎比她有吸引力,放下皮球跑到他身邊摘他的眼鏡。
黎骥程下意識一躲,偏頭捉住了她的手,肅聲警告:“别調皮。”